崎嶇世路但孤行,磨蝎填宮事莫成1。白髮隨人如有約,青鳧于我本無情2。
秋深病榻兼風雨,亂後知交半死生。高臥江干感搖落3,故園回首一沾纓4。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玖冊。此詩應完成於林氏客寓新竹林占梅潛園期間。林豪受邀擔任林占梅妾杜淑雅教師,為期四年。此時臺灣中部正發生戴潮春事件,林豪將此事件所見聞諸事,撰成《東瀛紀事》,為研究戴潮春事件的重要史料。後受淡水廳嚴金清邀請為重修《淡水廳志》的總編纂,才離開潛園。此作因遊潛園而起興,感其身世崎嶇飄零,加上年歲漸長,身體不佳。在同治初年的戴潮春事件,許多故人遭亂身故,林豪在江邊感世事沉浮,故園回首,悲不自勝,痛哭流涕。
詩作開始將自己仕途未能更進一步,只能四處遊歷,並以自身運勢不佳,磨蝎坐命來感嘆考運不好。年歲逐年,白髮漸生。身外錢財留不住,兩袖清風。在秋日病臥潛園病榻之上,感嘆友人因世亂亡故。無奈之際,也只能高臥江邊,看草木凋零,枯葉飄落,如此情景,讓林豪不禁悲從中來,不勝欷噓。
【作者】
林豪(1831-1918),字嘉卓,一字卓人,號次逋,福建金門人。同治元年(1862)應淡水族人林向榮之邀,東渡來臺謀求發展,時逢戴潮春事件,因而寫成《東瀛紀事》二卷。同治7年(1868)、光緒4年(1878)分別受聘擔任澎湖文石書院山長,並於光緒4年(1878)開始負責纂修廳志,數度未成,直到光緒18年(1892)臺灣建省,澎湖通判潘文鳳為求迅速完成志書,再度延聘林豪接續編纂工作才終告刊成,直至20年(1894)甲午戰爭爆發後始離開。林豪返鄉後熱衷於地方社會事業,倡建節孝祠、重興育嬰堂,並致力於鋪橋造路等公共事務。民國7年(1918)病逝於金門。著述豐富,有《東瀛紀事》二卷、《淡水廳志》、《淡水廳志訂謬》、續補《金門志》、《澎湖廳志》、《誦清堂詩集》、《誦清堂文集》、《潛園詩選》等。
【注釋】
1. 磨蝎填宮事莫成:磨蝎,或作磨羯,星座名。黃道十二宮之一。舊時星象家言,身、命居此宮者,常多磨難。蘇軾《東坡志林》:「退之詩云:我生之辰,月宿直鬥。乃知退之磨蠍為身宮,而僕乃以磨蠍為命。平生多得謗譽,殆是同病也。」後因謂生平遇事多磨折不利者為磨蠍命。此句為自身命運不佳,諸事不順之意。
2. 青鳧于我本無情:青鳧,鳧,音ㄈㄨˊ,指錢財。典出漢郭憲《洞冥記》。此句為錢財與我本來就沒有感情,意謂沒有財運。
3. 高臥江干感搖落:江干,指江邊。搖落,凋殘,指草木凋零。此句為坐臥於江邊看著草木凋零而有所感觸。
4. 沾纓:指淚水浸濕冠纓,指痛哭、悲傷。
【延伸閱讀】
1. 易順鼎〈廈門寓樓中秋感興二首〉,《魂南集》。
2. 張景祁〈丙申(1896)早春感興〉,《臺灣詩醇》。
3. 林耀亭〈次虛一感興韻〉,《松月書室吟草》。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