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素志戒趨蹌1,委贄秦西2逐日忙。朔望隨班聽院鼓3,節年旅進拜華堂4。
河橋雨後流偏急,塞草春深色尚黃。自嘆此身何誤入,甘心學作一詩狂。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玖冊。詩題的「候補官」,是指等待吏部分發,聽候委用,稱之為候補。這首詩是寫等待分官差遣的心情。李望洋曾受到左宗棠的賞識,被拔擢為河州知州,但遊宦十餘載後,有感宦海多風波,人心叵測,早已萌生退隱之意。光緒7年(1881),撤狄道州知州,卸事後進省聽差,直到光緒10年7月,中法開戰,他心繫家鄉,8月爰請陝甘總督譚鍾麟准假,出省回臺,此詩就是寫於這個時刻。
詩首二句作從自己的平生立身處世的原則講起,說明自己為官清廉,案牘勞形的公務,讓他終日繁忙。接著進一步具體描述,其實所謂的「忙」,不過是無事忙。用現在的話語就是朝八晚五,按部就班,應對進退,枯燥煩悶的行禮如儀。「河橋雨後流偏急,塞草春深色尚黃」,寫景也寫情,宦海浮沉,人情冷暖,官場生涯曲折複雜,令李望洋慨嘆不已。最後自嘆,為何投身宦海,不如歸去成一詩狂,了卻平生素願。
【作者】
李望洋(1829-1901),字子觀,號靜齋,清噶瑪蘭廳頭圍堡(今宜蘭頭城)人。咸豐9年(1859)中舉,未任官職前與蘭地士子楊士芳等人議請將噶瑪蘭廳與淡水廳分學,並倡建文廟、五夫子祠及重修仰山書院,對地方文教事業貢獻卓著。同治10年(1871)赴京會試,以大挑一等籤分甘肅試用知縣,次年前往蘭州赴任。歷任渭源、河州、狄道州,官至知州,頗有政聲。光緒10年(1884)聞法軍侵臺,遂告假請歸。其後因巡撫劉銘傳奏請留籍辦理勸捐、清賦與團練事宜,於是辭去河州知州一職,並兼掌仰山書院山長。光緒16年(1890)與宜蘭士紳倡建新民堂,除任堂主外,還以鸞生身分親自參與扶鸞活動。明治28年(1895)日軍入宜蘭城時,李望洋曾前往與日人斡旋,後於明治29年(1896)受聘為宜蘭支廳參事,翌年授佩紳章。有詩集《西行吟草》行世,內容多為其任官中國時所作。
【注釋】
1. 讀書素志戒趨蹌:素志,平生志向。趨,疾走。蹌,音ㄑㄧㄤ,蹌,步行有節奏,搖曳生姿。趨蹌,依附權勢。
2. 委贄秦西:委贄,委身。秦西,甘肅。
3. 朔望隨班聽院鼓:朔望,初一、十五。隨班,按次序排列。院鼓,即鼓院,官署名,起源於北魏,於闕門懸登聞鼓,讓百姓可以鳴冤。清時通政使司所屬有登聞鼓廳,掌敘雪冤滯。此句謂作者隨著地方衙署的鼓聲,與人進退。
4. 節年旅進拜華堂:旅進,旅進旅退,與眾人一起進退。華堂,華麗的堂屋。
【延伸閱讀】
1. 徐宗幹〈七十述懷〉五首之五,《全臺詩》第肆冊。
2. 李望洋〈十月十八夜憶家中二子〉,《全臺詩》第玖冊。
3. 唐景崧〈鈔詩吏限支陽庚韻〉,《詩畸》。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