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登八卦山1,信美風景別。氣和天宇澄2,茲遊固佳絕。冬令行春溫3,萬彙忘慘冽4。嘉木蔚成林,欣欣相媚悅。澗草復青青,山花況未歇。誰知造化心,正氣有肅殺5。羨彼蘭蕙姿6,含芬老巖穴7。時來苟不榮,運傾或未折。感喟遂成章,持以奉明哲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20冊。本詩抒寫登臨八卦山之際,風光明媚,景物欣欣向榮,詩人因此心生感悟,寫下此詩。全詩分兩部分,前半部極力描寫八卦山的風光宜人,雖在冬日,卻是惠風和暢,澗草青青,野花點點,嘉木成林,讓人忘卻冬日的凜冽,心曠神怡。但是詩筆一轉,詩人因此體悟出宇宙人生的消長哲理,詩人以蘭蕙自勵,用以明志。蘭蕙棲身幽谷,香芬彌馥,不以為人而不芳,所以君子修德至道,也不因窮困而改節。蕙蘭香草清雅純然的質性,提醒世人明哲保身之道,就算身逢亂世,也不會因此招災惹秧。
【作者】
賴紹堯(1871-1917),字悔之,臺灣彰化人。日本領臺後,曾任大庄(今彰化縣大村鄉)區長,在地方上富名望。其妻為霧峰林家下厝林文鳳之女、林獻堂之堂姊。賴氏與霧峰著名詩人林癡仙、林幼春叔姪交情甚篤,三人早在明治34年(1901)左右,即以「櫟社」為名,共同結社吟詩。其與林癡仙同樣醉心於詩、酒,往往於酒後放浪形骸,藉詩以寄託牢愁鬱悶。明治39年(1906)櫟社組織化之後,苑里文人蔡啟運因最年長,在該社居於領導性的地位,蔡氏於明治43年(1911)去世後,櫟社於次年(1912)改正社則,定置社長一名、理事六名,賴紹堯被推選為首任社長,直到大正6年(1917)去世後,始由傅錫祺接任。其詩作,多寫處身異族統治下個人出處進退的衝突矛盾,兼具豪放曠達與柔媚婉約之風格,詩藝甚佳,但生前作品並未結集。
【注釋】
1. 八卦山:山名。在彰化市東側,緊臨市區,最高點為海拔97公尺,登臨其上,可俯瞰彰化市及鄰近農區,是彰化有名的風景區,亦稱為定軍山」、瞭望山。
2. 氣和天宇澄:心神氣平,天氣晴朗。
3. 冬令行春溫:行春,到郊外踏青。到了冬季時節,八卦山氣候宜人,適合踏青。
4. 萬彙忘慘冽:萬彙,萬類。慘冽,寒冷,凜冽。承上句,因氣候溫暖宜人,幾乎讓人忘記冬天的寒冷。
5. 正氣有肅殺:正氣,天地自然之氣。肅殺,嚴酷的氣氛。
6. 羨彼蘭蕙姿:蘭蕙,香草,喻賢人。
7. 含芬老巖穴:含芬,含芳吐芬,藉指美好德行。巖穴,山巖的窟穴,指隱居。
8. 持以奉明哲:藉此作為明哲保身的處世原則。
【延伸閱讀】
1. 吳望蘇〈彰化八卦山竹枝詞〉,〈錄故茂才吳望蘇先生遺稿〉,《彰化崇文社貳拾週年紀念詩文集》,1936年。
2. 林逢春〈登八卦山拜瞻北白川宮殿下遺碑〉,《臺南新報》,「詩壇」欄,1923年8月8日,第五版,又載林欽賜《瀛洲詩集》。
(薛建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