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旬後倏聞雷1,撼樹聲喧2雨又來。七七陰晴將靡定3(諺云未驚蟄發雷,應四十九日陰雨4),重重氣候諒無猜5。芽抽竹裡初驚筍,花散枝頭漸熟梅6。莫訝天威何咫尺7,乾剛震斷亦栽培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五冊。首見於《臺灣別錄》卷二。上元為農曆正月十五日,即元宵節。此詩約作於道光23年(1843)。雷乃發聲語出《禮記.月令.仲春》:「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電。蟄蟲咸動,啟戶始出。」早期農業社會裡,農民常以驚蟄前後的雷聲來預測一年收成之好壞,諺語謂:「雷打驚蟄穀米賤,驚蟄聞雷米如泥」、「驚蟄聞雷,米麵如泥;驚蟄未蟄,人吃狗食」,如果在驚蟄當日或之後雷響,表示本年將風調雨順,為豐收年。如果未響雷,則可能乾旱,農作歉收。但若未到驚蟄即響雷,即表示今年雨水較多,可能帶來農作災害。甚至有以未驚蟄即響雷為不祥之兆,因此有「未驚蟄先打雷,會四十九日烏」、「未驚蟄先打雷,六畜恐有災」、「驚蟄未到雷先鳴,大雨似蛟龍」等諺語,足見農民對未驚蟄即打雷的現象感到不安。本詩敘述立春過後的元宵節後二日忽聞春雷鳴響,料想來日陰晴莫測的氣候,內心感到憂慮。然而嫩筍萌芽、梅實漸熟,一切仍依時序進行,天道雖難測,但化育萬物、生生不息,終將使大地富裕康樂。
【作者】
施鈺(1789-1850)
【注釋】
1.立春:二十四節氣之一。為陽曆每年2月4至5日之間,意春季之始。旬,十日。倏,忽然。此句意指本應3月驚蟄才響之春雷,竟在立春後十日忽然到來。
2.撼樹聲喧:喧,嘈雜,意指雷聲之大足以撼動群樹。
3.七七陰晴將靡定:七七,即四十九。靡,無也。
4.驚蟄:二十四節氣之一。為陽曆每年3月5至6日之間。此時氣溫上升,土地解凍,蟄伏過冬的動物因春雷鳴響,而驚起活動。民間認為時序未到驚蟄即打雷,必有四十九日連綿不絕之雨。
5.重重氣候諒無猜:重,音ㄔㄨㄥˊ。重重,反覆不定。諒,料想。此句謂料想春季陰晴反覆的氣候,當令人無法捉摸。
6.芽抽竹裡初驚筍,花散枝頭漸熟梅:抽,萌發、長出。散,散落、凋謝。此二句描述春筍剛萌芽,梅花凋落,果實逐漸成熟之景。
7.莫訝天威何咫尺:訝,驚詫、疑怪。咫尺,形容距離近。
8.乾剛震斷亦栽培:乾,音ㄑㄧㄢˊ,此指天。震,此指雷。亦,副詞,猶,尚。栽培:種植培育。此句以《易》大壯卦為喻,大壯卦為二月之掛,乾下震上,為陽剛盛長之象。天剛健,雷聲震動驚起萬物,是以大壯、強盛,亦有萬事萬物正處於發展壯盛階段之意。
【延伸閱讀】
1.鄭用錫〈聞雷〉,《全臺詩》第陸冊。
2.鄭用錫,〈春晴望雨〉,《全臺詩》第陸冊。
3.施鈺〈立春日村莊賀雨〉,《全臺詩》第伍冊。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