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蹄操祝泛金卮1,司命應多酩酊時2。只恐綠章飛奏夜3,醉中著筆有參差4。(其一)
面目模糊辨不清,燈前一片鬨堂5聲。炎涼世態6無真相,多半兒童習慣成。(其二)
【題解】
本組詩為七言絕句,收入《全臺詩》第拾陸冊。灶神又稱東廚司命、灶君、本家司命,主掌廚房和飲食的神,也是專司監察民眾善惡與防備火災的職能神。臺灣人通常在過年前(多數於農曆12月24日,廣義稱為除夕)隆重地送走灶神,而有「醉司命」的民間年終祭灶神的一種習俗。祭拜灶神時,準備牲禮、飯菜、甜食、美酒、甲馬紙錢…等,希望灶神吃了甜頭後或喝醉酒後,回到天上,不會在玉皇大帝面前講自己家的壞話,避免上天的責罰,甚至為自家多多美言幾句。不過現代臺灣人常用糖果或巧克力輕輕往香爐方向劃過,略做表示。本組詩描寫到送神拜拜時,被灌醉的灶神,可能已經神智不清、意識模糊,當他跟玉皇大帝報告各家考績時,應該已經不公正不客觀了。更何況人間世態炎涼,真相不清,在年節喧鬧之中,灶神何以能察覺大大小小所有人的起心動念。
【作者】
鄭家珍(1866-1928)
【注釋】
1.豚蹄操祝泛金卮:豚蹄,豬腳,此為送神拜拜的牲禮。操祝,主祭者於祭祀所唸的禱告詞。卮,音ㄓ,古代盛酒的器具。泛金卮,送神拜拜時在金色的酒杯中斟滿美酒。
2.司命應多酩酊時:司命,灶神。酩酊,音ㄇㄧㄥˇ ㄉㄧㄥˇ,大醉的樣子。意謂灶神吃了豐盛的酒菜,確實被灌醉了。
3.只恐綠章飛奏夜:綠章,即青詞,舊時道士祭天時所寫的奏章表文,用朱筆寫在青藤紙上,故名。飛奏,飛快地表奏上級。意謂當灶神帶著醉意,連夜飛快奔回天庭,面奏玉皇大帝。
4.醉中著筆有參差:著,音ㄓㄨㄛˊ。著筆,下筆。參差,音ㄘㄣ ㄘ,不一致、有問題。意謂恐怕酒醉的灶神,下筆書寫人間的功過考績,標準不一致,不具公正性。
5.鬨堂:眾人同時大笑,同「哄堂」。
6.炎涼世態:世俗情態反覆無常。
【延伸閱讀】
1.鄭用錫〈送神迎神作〉,《全臺詩》第陸冊。
2.唐贊袞〈癸巳(1893)歲除祀灶神署舊例亦古禮也宋汴京故事謂之醉司命至謂灶神朝天白一歲事故前期禱之〉,《全臺詩》第拾貳冊。
3.蘇大山〈醉司命〉,《紅蘭館詩鈔》之《桐南集》。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