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聯戶戶映金烏1,爆竹聲收寂九衢2。不見拜年人帶醉,掩門爭美牧豬奴3。(歲旦)
蔓艸萋萋4冷墓烟,灰餘銀紙亂墳前。不知黃土為何用,虛費人間幾萬錢。(紙錢)
巍峨雙廟5共千秋,文武應兼日月侔6。孔聖祠荒幽艸碧,居民獨祭壽亭侯7。(雙廟)
採茶戲罷又車鼓8,鼓笛深霄9出翠筠10。女伴相呼頻笑語,可憐終作劇中人。(演戲)
晚來古廟散香烟,月餅圓如明月圓。駆疫11未終還禱福,人間多事累神仙。(中秋)
【題解】
本組詩為七言絕句,收入《臺灣風俗詩》手稿。寓居臺北南菜園的籾山衣洲,在1903年短期回日本溫泉鄉養病,期間創作了這組描寫北臺灣風土人情的作品。這組詩作共三十八首,依時序節氣排序,每首詩作後另有短文記錄相關風俗見聞,今因篇幅之故,刪除未錄。
〈歲旦〉、〈中秋〉與〈紙錢〉等三首,描寫歲時節日。〈歲旦〉紀錄年節時分,臺人慣常在家興賭,讓臺北街道顯得冷清的景況。〈中秋〉則記錄中秋月夜到廟裡燃香祈福之習俗,並兼帶提及舉辦法會慶典,解消地方疫病的風俗。而〈紙錢〉則抨擊臺人清明掃墓,競燒紙錢之事,認為這是一種無謂浪費的惡俗。
〈雙廟〉紀錄政局改變對信仰的影響,文武雙廟在清領時期本是並舉輝映的祭祀廟宇,但日治後,因文廟為官修建築,遂被臺灣總督府接收,劃歸為行政官舍,充作公學校之用,因而失去祭祀功能,僅剩下武廟延續香火鼎盛的舊況。而〈演戲〉則描寫廟會演戲,活動至深夜仍熱鬧不休的景況,並笑諷婦人觀劇,笑鬧癡迷的模樣。
【作者】
籾山衣洲(1855-1934)
【注釋】
1.金烏:神話傳說太陽中有三足烏鴉,後以此代稱太陽。
2.九衢:縱橫交叉的道路,引申喻指繁華的街市。
3.牧豬奴:原指賭徒,後泛指賭博而言。
4.萋萋:形容草木茂盛的樣子。
5.雙廟:指祭祀孔子的文廟,與祭祀關羽的武廟。
6.侔:齊等;相當。
7.壽亭侯:指武聖關羽。史載關羽斬顏良,解白馬之圍,曹操上奏表功,封關羽為「漢壽亭侯」。
8.車鼓:車鼓戲,一種流行於廟會慶典的表演戲劇,演出內容多為民間故事,樂曲則以民歌小調為主。
9.深霄:霄,通「宵」字,指夜間。深霄,即深夜。
10.翠筠:綠竹,此指竹林。
11.駆疫:驅除瘟疫。
【延伸閱讀】
1.籾山衣洲,〈除夕〉,《臺灣風俗詩》手稿。
2.籾山衣洲,〈元宵〉,《臺灣風俗詩》手稿。
3.籾山衣洲,〈端午〉,《臺灣風俗詩》手稿。
(張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