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光復甫經年1,世道人心劇變遷。談虎有人皆色變2。攖鱗3無士不身捐4。莫愁讒間5工如蜮6,祇恐貪污行似羶7。保住頭顱稱萬幸,一官值得幾文錢。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於《少奇吟草》。詩題中的「讓友」,是櫟社同仁張賴玉廉的字,而「步讓友書感原韻」,是指依照張賴玉廉〈書感〉一詩的韻字,作詩唱和相贈。張賴玉廉原詩寫於1947年7月,由此可以推知本詩創作詩間梗概。
本詩反映中部文人對二二八事件後臺灣局勢的憂心與無奈,詩中記錄作者對血腥鎮壓的恐慌,以及對告密與貪污等劣行的憤恨,並鼓勵張賴玉廉,在動亂中留得性命已屬萬幸,不要再計較職務的有無了。作者之所以會如此勸勉張賴玉廉,主要是扣和〈書感〉詩中,張賴玉廉抱怨自己不願同流合汙,教職遂不獲續聘之事。
二二八事件的相關詩作,由於國府的高壓統治與刊物檢閱制度影響,在公開刊物上,往往僅見歌功頌德之作,而持負面評價、甚至是血淚控訴的作品,則封存於作家手稿之中,直至近年政治開放後才陸續整理問世,這些詩作反映了臺灣社會在戰後初期飽受國府壓迫的真實面貌。
【作者】
葉榮鐘(1900-1978)
【注釋】
1. 經年:指經過一年或數年,此處指數年而言。
2. 談虎有人皆色變:本句轉化「談虎色變」一詞而來。「談虎色變」是比喻提到可怕的事物,連人的臉色都變了,此處喻指228事件而言。
3. 攖鱗:觸犯龍的逆鱗,比喻觸怒帝王,此指觸犯國府而言。攖,音ㄧㄥ,觸犯之意,原刊誤作「攫」,今改正。
4. 身捐:即「捐身」,犧牲生命。
5. 讒間:用讒言離間他人。
6. 蜮:相傳一種能含沙射人為害的動物,喻指無中生有、以讒言害人的小人,此處特指228事件後,向國府密告害人者。
7. 羶:指羶腥臭味,喻指行為之卑劣不堪。
【延伸閱讀】
1. 張賴玉廉〈書感〉,《挹青吟草》。
2. 吳爾聰〈感時〉二首,《吳爾聰手稿》。
(張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