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1陸地昔遺種2,今生小苑傍樹聳3。
青青仰葉出月陂4,朝起承露明珠捧5。
白萼綠蒂紫錦邊,參差獨自露芳妍6。
燁燁7迎風開笑臉,曉天雲霧五色煙8。
日出熳爛映茝蓼9,平原如鋪紫茸氈10。
十丈碧藕龍蛇伏11,玉莖莎邊遍地穿12。
遊人倒履13蹴14蓮苗,藕折絲垂風輕飄。
不貪清澗成芳豔,偏依陸地逞妖嬌。
採女15無用16理畫艇17,嫩枝弗怯木蘭橈18。
吸盡雨露自潤澤,芳房休傍綠波漂19。
溪水空流無花影,寂寞畫亭減風景。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壹冊。旱地蓮,從名稱上即知它不是水生的蓮花,而是陸地上的「蓮花」,別名金蓮花、金芙蓉,草本蔓生植物。旱地蓮淡雅脫俗,花色艷麗亮眼,或橘色、金黃色、深紅色、乳白色等;莖枝柔軟,具匍匐性,蔓藤可延伸2-3公尺;葉片呈圓盤,形如盾狀,葉緣波浪狀,具絨毛,因此可凝聚水珠於葉上。旱地蓮蔓生速度極快,是相當良好的地被植物。
此詩首二句寫旱地蓮的出身與遭遇,往下十句極盡想像,以擬人的手法描寫它莖葉、花色的形貌特徵,倚風含露,艷麗不俗,它的蔓生性,鋪天蓋地,在如煙似霧的春景中,整片空曠土地成了綠色花海。只可惜遊人不懂珍惜這美麗的花卉,任意踐踏,儘管如此,旱地蓮依舊吸風飲露,矜莊自持,亭亭玉立,散發馨香氣息。詩末有花自飄零水自流,帶著淒涼感傷、孤芳自賞的唯美情調。
【作者】
鄭經(1642-1681),諱錦,字式天,號賢之,又號元之,福建省南安縣人。明永曆16年(1662)繼任為反清復明的新領導者,大幅改變鄭成功時代的政制與舊臣。原先仍駐守在思明(今廈門),因為屢屢遇挫,遂於永曆18 年(康熙3年,1664)率眾東渡。改東都為東寧,升天興、萬年二縣為州,大小政事皆委於陳永華處理。1666年依陳永華之請,在承天府籌建聖廟(今臺南孔廟),普設學校,文物之盛,極於一時。清廷曾多次派使者來勸降,都遭鄭經拒絕。永曆28年(康熙13年,1674)鄭經聯合三藩反攻,跨海之初,屢獲勝績,後來遭清軍逐一擊退,閩粵八郡乃至思明、金門兩島都失守,於是在永曆34年(康熙19年,1680)撤返東寧。從此,心灰意冷,不理朝事,在洲仔尾造園庭(今開元寺),飲酒賦詩,圍棋射獵,縱情為長夜之歡,政事悉委交其子鄭克臧土。永曆35年(康熙20年,1681)正月28日病逝於承天府。
【注釋】
1. 關家:即尹喜,字文公,號文始先生。周代楚康王(前559-前545年)之大夫,自幼究覽古籍,精通曆法,善觀天文,習占星之術,能知前古而見未來。周昭王23年,眼見天下將亂,便辭去大夫之職,請任函谷關令,以藏身下僚,寄跡微職,靜心修道,或稱關尹,後人又稱關尹子,道教尊為無上真人。出生前,其母曾夢見碧空飄下紅雲,縈繞身旁;他出生時,庭中陸地生蓮,花色鮮豔。
2. 遺種:指後代,此將旱地蓮的來源指向關尹子,帶有傳奇色彩。
3. 聳:生長。
4. 陂:陂,山坡。
5. 明珠捧:明珠,指朝露,由於旱地蓮葉面具有絨毛,因此可以凝聚露水。
6. 芳妍:指美麗的花卉。
7. 燁燁:明亮;燦爛貌。
8. 五色煙:五色,此泛指各種顏色;五色煙
9. 茝蓼:茝,音ㄓˇ,香草;蓼,音ㄌㄧㄠˇ,植物名。為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
10. 紫茸氈:茸,草類初生細軟貌;氈,毛毯、舖墊。指旱地蓮花綿延鋪地紫色细茸花毯。
11. 碧藕龍蛇伏:碧藕,即碧蓮。此亦指旱地蓮莖葉柔軟蔓生,匍匐於地有如龍蛇伏處。
12. 玉莖莎邊遍地穿:莎,莎草,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於潮濕地區或河邊沙地。此指旱地蓮伴隨莎草遍地生長。
13. 倒履:倒穿鞋子,形容匆忙。
14. 蹴:踏。
15. 採女:採蓮女。
16. 無用:不需要。
17. 理畫艇:理,理睬。艇:輕便的小船。
18. 橈:橈,音ㄖㄠˊ,小船。
19. 芳房休傍綠波漂:這是感嘆花謝,所以下文就說「溪水空流無花影」,小苑畫亭頓然失色。
【延伸閱讀】
1. 鄭經〈菊〉,《全臺詩》第壹冊。
2. 鄭經〈詠桂〉,《全臺詩》第壹冊。
(余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