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若木1噴奇觀2,吐蕊鋪朱3刺眼寒4。
映日疑凝千滴血,烘雲5全迸一團丹。
看培海國6高文麗7,似補中天8正色完9。
彩穎10遙揮霞片片,驚翻斗際落星彈11。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選自《全臺詩》第貳冊。刺桐,蝶形花科,落葉小喬木,由於樹幹上布滿瘤狀黑刺,故有「刺桐」之稱。分布臺灣各地的平野、溪流兩岸及恆春半島和蘭嶼海岸。蔣毓英《臺灣府志》載:「刺桐,花木高大,枝葉繁茂,夏初開花,殷紅爛然。」每年春天三、四月氣候剛轉暖時,刺桐猶如雞冠般鮮紅花朵先葉而開,密集排列,形成滿樹的紅花,爛漫如火。刺桐花是很有歷史意義的本土原生樹花,與臺灣早期平埔族原住民的生活關係密切。原住民或以之為祭儀的報年花,或作為計算時間季節嬗遞循環的起始點,安排農耕漁獵的行事曆準則。
本詩從刺桐外形,到紅艷奪目的花色描寫,充滿著瑰麗的奇想,全詩聚焦在「紅」上作「文章」。「紅」,在傳統中國象徵吉祥富貴、鴻運當頭;熱烈的紅也是太陽、生命、力量與希望。而烈日下遙望火紅的刺桐花,紅艷欲滴,濃得化不開花如凝血,像火雲延燒整個天空。接著作者筆鋒一轉,這個「紅」,是端端正正的紅,將原本遐想的思緒落實到清廷的敷文教化上。潘鼎珪於康熙年間寓臺從事教育工作,所以藉由紅色的刺桐花,寄寓他欲透過教育將臺灣教化成海濱鄒魯的期許。最後,詩筆又回到刺桐本身,指向夕陽下刺桐花美麗的身影。
【作者】
潘鼎珪(? - ?),字子登。福建安溪人,居晉江。性好吟詠,尤長古詩。清康熙年間(1662-1723)寓居臺灣,值諸羅文廟落成,乃獻〈聖廟賦〉,郡守孫魯大為激賞,為鐫石宮牆。其後歸籍泉州,年80 卒。有詩文集二十餘卷。
【注釋】
1. 若木:古代神話中的樹名。《山海經• 大荒北經》:「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上有赤樹,青葉,赤華,名曰若木。」此指刺桐花開綻,如火燄般紅豔,故以神話中的若木喻之。
2. 噴奇觀:因花繁葉茂,色紅如火,蔚為奇觀。
3. 吐蕊鋪朱:鋪,有布之意;朱,紅色。指刺桐花開。
4. 刺眼寒:指刺桐花顏色耀眼,但樹幹上布滿瘤狀黑刺,不禁令人打寒噤。
5. 烘雲:烘,有燃燒之意,指天邊刺桐花色艷熾如紅雲。
6. 海國:指臺灣。
7. 高文麗:高文,指優秀詩文;麗,絢麗雅正。
8. 中天:高空中;當空。
9. 正色完:正色指青、赤、黃、白、黑五種純正的顏色;完,完備之意,句謂紅艷的刺桐花當空。
10. 彩穎:彩筆。
11. 驚翻斗際落星彈:斗際,此指天邊;彈,搖動掉落。意指刺桐花之美,是天邊掉落的星子。
【延伸閱讀】
1. 孫元衡〈刺桐花〉二首,《全臺詩》第壹冊。
2. 六十七〈莿桐花〉,《全臺詩》第貳冊。
(余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