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煙寒處點秋光,火齊1星星艷夕陽。材足抗衡唯佛手2,妙能分潤到詩腸。饒3金便覺無酸態4,懷玉5端宜作冷香。莫羨洞庭6千萬樹,西螺洲畔摘輕霜7。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參冊。西螺柑,即椪柑的一種,原產印度,屬芸香科,於清初從廣東、福建移植過來臺灣。外型膨大像充了氣,因而得名,直徑可達五寸,蒂頭皮紋如梅花狀,全熟呈橙黃色外皮,未熟為青綠色。西螺柑是清代臺灣特產中,少數得到中國宦遊人士稱讚的果品之一,例如孫爾準、丁紹儀、胡成珙、唐贊袞……等人,皆歌詠西螺柑之味美。作者黃清泰以在地人的視角,對西螺柑的評價甚至超越江蘇太湖的「洞庭柑」(或洞庭湖的名產「沅橘」),也與被客家人視為珍果聖品的「佛手柑」並稱。但今日的雲林縣西螺鎮已不見柑橘栽種,轉作為其他農產品,如醬油、稻米,昔日西螺柑反而移植到鄰近的員林、嘉義、臺中等地,本詩刻劃曾經紅極一時的西螺柑優雅的姿態,如今正式走入歷史。
【作者】
黃清泰(? -1822)字淡川,一字承伯。祖先廣東鎮平人。自幼好學,以工於舉業得文譽。弱冠之年,逢乾隆51 年(1786)林爽文事件,奉令帶領鄉勇護守郡城,建功賞六品銜,累官至彰化都司。嘉慶11 年(1806)擔任竹塹守備,署艋舺都司,遷鎮標中營遊擊,署艋舺營參將事。道光2 年(1822)海盜林烏興進擾淡水,巡海遇賊,苦戰七日,殲匪許多。不幸遭炮擊負傷,旋擢長福營參將,未赴任卒。黃清泰任軍職三十餘年,體察民情,兼擅詩文,勤於讀寫,尤好《尚書》、《史記》,有儒將之風。子鑲雲,道光9 年(1829)進士,善文。
【注釋】
1. 火齊:音ㄏㄨㄛ ˇ ㄐㄧヽ,寶石的一種,又為琉璃的別名。根據《梁書》之〈海南諸國傳〉記載:「火齊狀如雲母,色如紫金,有光耀,別之則薄如蟬翼,積之則如紗縠之重沓也。」此指金黃澄亮的西螺柑宛如寶石般閃耀著光澤。
2. 佛手:佛手柑。芸香科植物,又名花柑、五指柑,狀似佛祖手指得名,味似甜橙,原產於閩粵浙一帶,約明末清初時引進臺灣,客家人住家門前多有栽種,主要用途為觀賞、供品、藥用,在市場上價格較柑橘高。
3. 饒:豐富、富足。
4. 酸態:柑橘若長於不適合的環境,只有酸味而無香甜。柑橘為中國南方省分常見的果樹,因氣候土壤利於生長所致。春秋齊國晏嬰出使楚國,以「橘化為枳」的比喻,形容外在環境對人品產生質變的現象。此謂西螺柑原種雖自中國來,但由於臺灣環境適合柑橘生長,反而青出於藍,原本柑橘的酸味消失,散發濃濃的香甜。
5. 懷玉:君子的道德和能力皆涵藏於內,不炫耀不外露。此謂西螺柑溫潤如玉,像君子一般。
6. 洞庭:有兩個解釋,一為沅江(洞庭湖流域)特產「沅橘」以早熟、皮薄、味美稱於市,宋代時成為江南最著名的柑橘產地。二為江蘇太湖洞庭山著名特產,即外觀火紅的「洞庭柑」(又稱為「洞庭紅」),唐代白居易即以此名果入貢,詩見〈揀貢橘書情〉。
7. 摘輕霜:輕霜,即柑橘的代稱,意為秋天空氣中的水氣凝結在橘樹上,採摘盛產的西螺柑,順手將秋霜一併收納。
【延伸閱讀】
1. 施鈺〈西螺柑七言十六韻〉,《全臺詩》第伍冊。
2. 唐贊袞〈詠西螺柑〉,《全臺詩》第拾貳冊。
3. 呂敦禮〈西螺柑〉,《全臺詩》第伍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