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海竹枝詞十首之八
郎船可有風吹否1,新婦啼2時郎識無。怕郎不見遍身苦3,勸郎且作回頭烏4「風吹否」,魚名。「新婦啼」,魚名,狀本鮮肥,熟則拳縮,意取新婦未諳,恐被姑責也。「遍身苦」,魚名,身有花點。烏魚每冬至前去大海散子,後引子歸原港,曰「回頭烏」。
【題解】
本詩為七言絕句,收入《全臺詩》第伍冊。竹枝詞多有言情佳作,常用雙關語,自然又含蓄,本詩所言四種魚類,皆為海魚,行蹤難以掌握,以指涉其言外之意,表面上姑娘正殷切期盼郎君自遠地歸來,其實正是作者的處境與心境。「風吹否」疑為飛藉魚,身有雙翼,乘風疾速飛躍海面,暗喻希望迅速歸來。「新婦啼」為曼波魚,煮熟後體積縮小,新婦啼哭,暗喻思念讓人身形憔悴,與作者的內心煎熬。「遍身苦」為金錢魚,身上多有斑點和尖刺,暗喻分離的痛苦與折磨。「回頭烏」為烏魚,規律守信,不讓捕魚者期待落空,暗喻希望能如預期,回到思念的故鄉。全詩善用臺灣沿海魚類入詩,活化詩的意象。
【作者】
劉家謀(1814-1853),見〈荔支自內地來而色香味變矣感喟不已〉。
【注釋】
1. 風吹否:為今飛烏(飛魚)。每年4-6 月,飛魚群隨著黑潮抵達臺灣綠島、蘭嶼海域,該魚具有超過體長的胸鰭,受到驚嚇時,可以躍出海面,做長距離的滑翔而得名,故今有「飛魚季」(或「飛烏季」)的活動。
2. 新婦啼:又名翻車魚、蜇魟、太陽魚、曼波魚。常見於蘇澳、花蓮、恆春、高雄、澎湖等地沿海,長達3-5 公尺。魚肉白而軟,水份多,煮熟之後,縮成一小塊,不知情的新婦怕被婆婆、丈夫誤會自己偷吃,情急之下就哭了起來,故戲稱為「新婦啼」、「打某魚」。
3. 遍身苦:又名金錢魚、變身苦、金鼓,魚形扁平圓盤狀,長約20 公分,體呈褐色,體側有大小不一的橢圓形黑斑,臀鰭有四枚毒棘和小櫛鱗,受驚嚇會發出「嘓嘓」的叫聲,肉質細嫩是饕客的最愛。
4. 回頭烏:冬至後捕獲的烏魚,瘦而味劣。烏魚,體側銀白,粗狀好動,容易受驚擾而四處亂竄,在東北季風強大吹動下,有躍出水面跳躍前進的特性。冬至前後十天來臺灣洄游產卵,有「烏金」之稱。冬至前捕獲的烏魚為「正頭烏」,肥而味美。數百年來,烏魚必在冬至前後十天出動,又稱「信魚」。
【延伸閱讀】
1. 孫元衡〈飛藉魚〉,《全臺詩》第壹冊。
2. 朱仕玠〈尸位學署岑寂無聊泛泛隨流跡近漁父每有聞見輒宣謳詠因名瀛涯漁唱,一百首之三十二、十二〉,《全臺詩》第貳冊。
3. 范咸〈烏魚有引〉,《全臺詩》第貳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