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維乙亥1冬,臘月念五日2。大寒梅將開,
屯山初降雪。回憶在學時,眾生多熱血。
拾雪披星行,登山月未出。雪積五六寸,
漫山殊瑩潔。澗底雪尤深,妄行恐蹉跌3。
既入銀世界,居然天地別。時草4例見埋,
瓊枝5勿愁折。我時年十八,童心所深悅。
嚼之同梅花,聚之為找佛。一尊雪達摩,
畢生緣難絕。雖無課行功,真解悟寂滅。
堅冰時泮春,佛身遂如沫6。庸知卅載餘,
面壁者復活。一雪集眾生,何處傳衣鉢。
法門7八萬四,層層須解脫。辛苦拾雪人,
無畏更何說。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本詩敘述作者見大屯山降雪而回憶他十八歲時,趁夜入山拾雪的往事。詩的前半段敘述登山經過與所見美麗雪景,並回顧當時取雪嚼食、聚雪為達摩等游戲情景,詩末記三十餘年後,因思及雪中達摩而產生的領悟。
【作者】
黃水沛(1884-1959)。見〈臨海旅舍觀海水浴〉。吾臺亞熱帶地雖嚴冬罕降雪,改隸前屯山降雪。野老有入山取雪至都市求售者,時人謂之拾雪,改隸後每遇降雪。輙有眾生登山游戲。或聚雪為達摩。或取雪徑歸者雖非如前求售。然總謂之拾雪,蓋己成為方言矣。
【注釋】
1. 歲維乙亥:歲次乙亥,此指民國24 年(1935)。
2. 臘月念五日:念,即「廿」,二十;臘月25 日,指12 月25 日。
3. 蹉跌:失足跌倒。
4. 時草:季節時生之草。
5. 瓊枝:瓊,玉之美者,瓊枝本為傳說中的玉樹,此形容被冰雪包覆的美麗的樹。
6. 堅冰時泮春,佛身遂如沫:泮,音ㄆㄢ ˋ,冰溶解之意;此二句言春天冰溶解時,佛像亦化為泡沫。
7. 法門:佛教語,本為修行者入道的門徑,此亦指佛法。
【延伸閱讀】
1. 魏清德〈庚午(1930)秋日重登大屯山〉,《潤庵吟草》。
2. 黃敬〈偶詠屯山積雪二首〉,《全臺詩》第肆冊。連橫〈大屯山積雪〉,《劍花室詩集》。
(陳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