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墉依舊紀紅毛1,露冷雲寒野鼠嗥2。
負固夜郎曾自大3,恢張天網4更誰逃。
鯨鯢勢絕波濤靜5世傳鄭成功為鯨魚妖氛6,
臺廈勳懸日月高7。世盛永無烽火8警,太平黼黻屬吾曹9。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貳冊。作者以澎湖通判的身分與戴、林兩位軍事統領共同巡視紅毛城舊址,並由此牽引出許多戰爭的記憶,尤其是當年清、鄭在澎湖展開具關鍵性的戰役。靖海侯即施琅(1621-1696),字尊侯,號琢公,福建晉江人,康熙22年(1683)率領清軍渡海東征,攻克澎湖,招降鄭克塽,因功授靖海將軍,封靖海侯。全詩藉由澎湖的重要古蹟「紅毛城」,點出澎湖發展的歷史進程與統治勢力的消長:先寫紅毛城始建者荷蘭人勢力的崩壞,次寫明鄭王朝的瓦解,最後則為作者的期許與宏願,盼望盛世常在,烽火永絕。作者從統治者的視角書寫,選用「頹」、「冷」、「寒」、「野鼠」、「紅毛」、「夜郎自大」、「妖氛」等字詞來描述已衰微的勢力,其背後含藏的貶抑意涵,不言而喻。
【作者】
胡健(?-?),字建偉,號勉亭,廣東三水人。乾隆4年(1739)進士,歷任直隸無極、正定、福建福鼎、永定知縣。31年(1766)任澎湖通判,創設文石書院,作「學約」十條,令各社設立社學,開啟文教。35年(1770)補調鹿港同知,37年(1774)陞臺灣北路理番同知。胡健在臺灣創立澎瀛書院,提供澎湖諸生赴試寓所。澎湖諸生感念德澤,立祀於文石書院,生員陳震甲更為之立傳(見《澎湖續編》)。現存詩三十餘首,多與澎湖風土相關。編纂有《澎湖紀略》十二卷。
【注釋】
1. 頹墉依舊紀紅毛:頹墉,崩塌的城墻。紅毛,指荷蘭人。全句指當初荷蘭人建造的城堡(即紅毛城)雖然已經傾頹,依舊紀錄了他們到過澎湖的蹤跡。
2. 嗥:音ㄏㄠˊ,嚎叫。
3. 負固夜郎曾自大:負固,依恃險阻。夜郎自大,典出《史記•西南夷列傳》,形容人的妄自尊大。指當年鄭成功退守臺、澎,仗恃有大海險阻,建國海外。
4. 恢張天網:恢張,擴展。天網,原指上天的制裁,後用以指王法。在此指清廷的討伐。
5. 鯨鯢勢絕波濤靜:鯨鯢,凶猛吞食小魚的大魚,雄者曰鯨,雌者曰鯢,此指鄭成功。全句指明鄭政權滅亡,臺、澎納入清朝版圖。
6. 世傳鄭成功為鯨魚妖氛:民間傳說鄭成功是鯨魚投胎,此處將鯨魚傳說與鯨鯢的邪惡意象結合,用來強調消滅明鄭政權的正當性。
7. 臺廈勳懸日月高:此處指靖海侯施琅平定臺廈間的反清勢力,功勳有如日月般崇高。
8. 烽火:指戰爭。
9. 太平黼黻屬吾曹::黼黻,音ㄈㄨˇ ㄈㄨˊ,原指禮服上所繡的華美花紋,借指爵祿。吾曹,我輩、我們。
【延伸閱讀】
1. 周凱〈紅毛城〉,《全臺詩》第肆冊。
2. 許宏〈紅毛城〉,《全臺詩》第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