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郡械鬥,始於乾隆四十六年。後則七、八年一小鬥,十餘年一大鬥。北路則先分漳、泉,繼分閩、粵;彰、淡又分閩、番,且分晉、南、惠、安、同。南路則惟分閩、粵,不分漳、泉。然俱積年一鬥,懲創則平;今乃無年不鬥、無月不鬥矣。陳恭甫先生1「治南獄事論」云:「細虞搆訟,攻殺無已;禍連子孫,殃及鄉閭,踰百年不能解」。其意似近於公羊「春秋」之百世復讎;而用之不得其義,以至此也。)
同是萍浮2傍海濱3,此疆彼界4辨何真。誰云百世讎當復5,賣餅公羊6始誤人7。
【題解】
本詩為七言絕句,收入《全臺詩》第伍冊。《海音詩》為劉家謀的創作,特色是百首七絕,不另題名,每首均於詩末加註,以詩證事,引註證詩,對於臺灣政治、社會與文化有深刻的觀察與描寫,歷來為研究者所重視。論者以為:《海音詩》所以為學界所珍視,不在其詩,而在於引註。此外,《海音詩》在寫作時往往在詩前置小序說明,其內容反映出詩歌的要旨與內涵。本詩小序中劉家謀針對臺灣的分類械鬥作歷史演變的說明與分析,並引用典故,藉以說明臺灣分纇械鬥之頻繁與實際的因素及內容。臺灣移民之風氣剽悍,分類械鬥自有其漸變演成的因由。夏之芳雍正間來臺時,其「巡臺詩」中已有說明自朱一貴事件後閩粵分類之跡像。然劉家謀在本詩序言中記云:「臺郡械鬥,始於乾隆四十六年。」此有過於武斷之疑。然而分類械鬥由乾隆間逐漸演變轉烈,由本詩顯現出械鬥頻繁的現象。
【作者】
劉家謀(1814-1853)。見〈換臺兵〉。
【注釋】
1. 陳壽祺:(1771-1834),字恭甫,號左海,晚號隱屏山人,福建侯官人。世代務農,父陳鶴書是貢生。陳壽祺五歲開始讀書,「不飲,不弈,樗蒲不入座,惟手不釋卷,嘉慶4年(1799年)進士,改庶吉士。道光9年(1829年),福建通志局重修《福建通志》,聘壽祺總纂《福建通志》。
2. 同是萍浮:像浮萍那樣漂泊無定。
3. 傍海濱:海濱島嶼指臺灣之地。
4. 此疆彼界:指分類劃疆分界之事。
5. 誰云百世讎當復:復讎,音ㄔㄡˊ報仇。百世讎當復,典出《公羊傳.莊公四年》:「襄公將復讎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遠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讎乎?雖百世可也。」
6. 賣餅公羊:賣餅《公羊》,典出《三國志•魏書》和洽等傳第二十三「司隸鍾繇不好公羊而好左氏,謂左氏為太官,而謂公羊為賣餅家。」此指公羊傳傳。
7. 始誤人:言指公羊傳百世復讎的說法貽害他人,使他人受害。
【延伸閱讀】
1. 李逢時〈漳泉械鬥歌〉,《全臺詩》第玖冊。
2. 陳肇興〈械鬥竹枝詞〉四首,《全臺詩》第玖冊。
3. 李逢時〈十二月二十日三姓械鬥避居大湖莊賦此志慨〉六首,《全臺詩》第玖冊。
(邵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