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落數十家,山坳1與山側。草木多陰翳2,青紫3亂山色。大山尚遙遙,小山數不得。不見勞勞亭4,往來此休息。轟轟自動車,頃間集南北。蕃婦望車來,負兒走益亟。口中啖檳榔,衣襟紅滴滴。蕃兒忽聲啼,蕃婦打努力。發怒語喃喃,語意誰解釋。抱兒急登車,買札5錢吝惜。立定久不言,甘被車掌責。前驛6下車時,從容固不逼。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貳拾肆冊。大武在今日臺東縣,早期為排灣族的活動範圍,舊稱「巴塱衛」。作者描述大武附近的住民分佈是很零散的,因為大山小山相隔,住家與住家之間距離相當遙遠。但是這樣的情形因為汽車的通行而改善,其速度之便利,彷彿一下子就可以將南北的人聚集般。住在這裡的原住民婦女看到車子來,急忙帶著孩子上車,但因為語言不通,孩子哭鬧,加上沒有買票而遭車掌責罵。全詩色彩繽紛,詩人眼中的原住民婦女口嚼檳榔,穿著紅色衣裳的「紅」,對比著山色的「綠」、「青」、「紫」,充滿視覺的美感,而原住民兒童的「啼」、婦女的「語喃喃」、車長「責」,更是充滿聽覺的動態感,別有一番情趣。
【作者】
施梅樵(1870-1949),字天鶴,早歲號雪哥,壯年改為蛻奴,晚號可白、捲濤閣主人,又號笠雲山人、笠雲草堂主人。彰化鹿港人。父親施家珍為歲貢生,曾任福建福寧教諭。施梅樵性豪邁,重氣節,天資甚高,讀書過目成誦。光緒19年(1893),以案首入泮。日本治臺後,絕意仕途,日惟以詩酒自娛。與同鄉洪棄生、許劍漁及苑里文人蔡啟運共倡「鹿苑吟社」,又曾加入「鹿江詩會」,並擔任「大冶吟社」顧問,積極從事詩教。中歲以後,流離轉徙,到處設帳授徒,以期延續斯文於不墜。生平風流自賞,晚年生活困頓,牢騷抑鬱,悉發為詩。大正10年(1921)門人楊爾材、袁飲湘、李櫻航與其侄施石甫、施讓甫共同刊印編校《捲濤閣詩草》。民國46年(1957)施讓甫再輯《鹿江集》出版。施梅樵另有〈玉井詩話〉、《白沙詩集》、《捲濤閣尺牘》、《見聞一斑》、《讀書劄記》,除部份〈玉井詩話〉可見於《鯤洋文藝社報》外,其餘皆未見刊。
【注釋】
1. 山坳:坳,音ㄠ。山坳,兩山間凹下的地方。
2. 陰翳:翳,音ㄧˋ。陰翳,枝葉繁茂的。
3. 青紫:此指山中草木的顏色有青有紫。
4. 勞勞亭:地名。位於江蘇省江寧縣南,為古代送別的地方。
5. 買札:買票。
6. 前驛:驛,古時為傳遞文書而設供人馬休息的處所。此指車站前。
【延伸閱讀】
1. 孫元衡,〈大武郡登高〉,《赤嵌集》
2. 施士洁,〈大武壟秋夕〉,《後蘇龕詩鈔》。
(薛建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