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送環呼涕淚潸,牛車薄笨走間關1。地無種植田三畝,家有帆檣艇一般2。
海菜為羹多菜色3,漁人乏食少人顏4。旌旗隊隊來前導5,五里亭邊手共攀6。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肆冊。嵵裏位於澎湖馬公市南端風櫃半島的風積砂丘,由珊瑚和貝殼沙構成,其北邊有座山丘,因外觀與古代官員所戴的紗帽相似,稱為紗帽山;而蒔裏聚落則位於紗帽所延伸出的冠耳上,故稱為「嵵內」或「嵵裡」。媽宮灣,即澎湖灣、媽宮港,位居澎湖群島中控位置,為群島之主。嵵裏至媽宮灣一帶,為澎湖群島的精華地帶,道光11年(1831)冬天,澎湖遭颶風侵襲,形成嚴重災害,周凱奉命到澎湖賑災,親見澎湖島居民的生活慘狀,投入物資,受惠於民。本詩描寫澎湖島民的孤立無援,在危難之時得到救援,本為官員的份內之責,但災民們將其奉為救世主般的感恩,讓正在巡視災情的詩人,眼見島民感激涕零的這一幕頗有感觸。
【作者】
周凱(1779-1837),字仲禮,號芸皋,又號撈蝦齋,別署內自訟齋。浙江富陽人。嘉慶16年(1811)進士,道光12年(1832)春於福建興泉永道任上,逢澎湖嚴重饑荒,奉檄賑卹澎湖,親自巡視各島賑災,與蔡廷蘭等當地文人結識,密切互動,傳為佳話。道光13年(1833)署分巡臺灣兵備道,16年(1836)再至臺,次年卒於官。曾主修《廈門志》及《金門志》,並著有《內自訟齋詩文鈔》十卷,其中有多首詩作是道光12年(1832)在澎湖的所見所聞。
【注釋】
1. 牛車薄笨走間關:薄,迫近、接近。笨,笨重,不靈巧。間關,道途崎嶇艱險,不易行走。意謂當巡視災情時,人民感激涕零地夾道歡迎我,我的牛車裝滿了行囊,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
2. 家有帆檣艇一般:帆檣,掛帆幔的桅竿。艇,輕便狹長的小船。一般,一番、一種。意謂澎湖土地貧脊,幾乎種不出作物,但家家備有捕魚船隻,為生財養家工具。
3. 海菜為羹多菜色:海菜,指澎湖野生海菜,在地人稱為青菜仔、綠金,色呈鮮嫩綠色,生長於澎湖群島礁岩海岸潮間帶間。此雙關語,一則指澎湖盛產海菜,當地人以海菜為羮的飲食特色,也指此地物產貧瘠,只能食用海菜羹,故而面有菜色。
4. 漁人乏食少人顏:乏食,食物短缺。人顏,人的氣色。意謂漁民長年在海上捕魚,食物短缺,營養不良,氣色不佳。
5. 旌旗隊隊來前導:旌旗,借指官兵、士兵。前導,古代官吏出行時前列的儀仗。意謂我的巡行隊伍陣容堅強,引起眾多居民的圍觀。
6. 五里亭邊手共攀:五里亭,原位於今馬公市三官殿附近,乾隆4年(1739)澎湖通判胡格,因感澎湖道旁不長樹木,行人無所休息,故建此以備往來行人做歇腳之地,號為「嘉蔭亭」,又因當時由廳署(文澳)至媽宮的一半路程,恰為五里,故又稱「五里亭」。攀,抓住物體往上爬。意謂澎湖居民為了迎接我的到來,聚集在五里亭,彷彿看到救世主。
【延伸閱讀】
1. 蔡廷蘭〈請急賑歌〉,《全臺詩》第肆冊。
2. 查元鼎〈異聞吟有引〉,《全臺詩》第陸冊。
3. 周凱〈再答蔡生〉,《全臺詩》第肆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