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劍蒲旗1比戶2懸,登盤桃李賽芳鮮。花生荇菜3新尤物4,祭祖無瓜5笑不虔6。(其一)
雄黃7滲酒為驅邪8,五毒9張羅10送海涯11。祇有蝸牛偏自在,容留池畔伴青蛙。(其二)
角黍12兒童興13最長,甜鹹不管每偷嘗。祖公未拜香先點,雞肉無如粽味香。(其三)
尠聞14簫鼓15鬧溪邊,水淺無從賽彩船16。臭袋香囊17依俗佩18,龍舟鬚19亦有人纏。(其四)
【題解】
本組詩為七言絕句。收錄於陳香《臺灣竹枝詞選集》。《重修臺灣府志‧風土志‧歲時》提到端午時節,古時民眾會取艾草掛於門戶兩旁,並且以菖蒲泛於酒上,功用類似雄黃酒,能避邪。清代臺人則以艾草菖蒲共同掛於門戶兩旁,因為菖蒲似劍,象徵驅除邪毒。河川上四處都在賽龍舟,名曰弔念屈原,其實也是有避邪的作用。人們不分貴賤,乘舟四處遊樂,歌舞音樂,相當熱鬧。家家戶戶都吃著角黍(粽)來慶端陽。而《噶瑪蘭廳志‧風俗‧民風》更提到相戶饋贈角黍(粽),以艾菖懸於門楣上,用雄黃酒當墨水書寫對聯辟邪。祭神用西瓜桃果等貢品祀之。在午後用稻草燻蚊帳,為送蚊的習俗等。這兩本方志所記錄的北臺灣端午風俗,與張書紳〈端午竹枝詞〉不謀而合。
詩作共分四首,首作以端午節祭祖祀神、懸掛艾草、菖蒲等開頭,並提到祭祀多用瓜果來當成貢品的習慣。次首則是以習俗以雄黃驅五毒,直到海岸邊。只剩下蝸牛、青蛙等夏日常見的動物。第三首則以兒童喜吃粽,無論甜鹹都愛。末首則是其所居之地,河水淺不宜競舟,但是佩帶香囊的習俗仍是北臺地區所盛行的活動,甚至連龍舟的龍鬚,都有人拔去佩帶,祈求平安。張書紳從其生平推測,多活動於北臺地區。此作也可應證北臺端午習俗的活動,頗有參考價值。
【作者】
張書紳(?-?),字子訓,號半崖,淡水大龍峒港仔墘(今臺北大龍峒)人。少聰穎能詩,曾受學於陳維英門下。咸豐8年(1858)歲貢,同治4年(1865)舉人,以教職候選。同治10年(1871),同知陳培桂修《淡水廳志》,與林維讓、陳霞林、蘇袞榮等同受聘出任採訪。其書法師劉石庵,書法澹逸蕭疏,骨格遒勁。卒年未詳。其詩文多散佚不傳。
【注釋】
1.艾劍蒲旗:或稱「蒲劍艾旗」,艾蒿和菖蒲。
2.比戶:家家戶戶。
3.荇菜:莧菜的別名。莧科莧屬,一年生草本植物。莖細長,葉呈菱狀卵圓形,有青、赤兩色;夏秋開綠色小花,密生成球形,穗狀花序。莖、葉可食。亦稱為「鳧葵」﹑「荇菜」、「莕菜」。
4.尤物:珍奇的物品。
5.祖無瓜:瓜祭,謂食瓜荐新,必先祭祖,示不忘本。因此祭祀祖先無瓜會被說不虔誠。
6.不虔:不恭敬沒有誠意。
7.雄黃:由硫化砷所組成的顆粒狀紅色透明礦石。屬單斜晶系,赤黃色,多產於砷礦脈、火山昇華產物或溫泉沉積物中。可作煙火材料及藥材。亦稱為「雞冠石」、「雄精」。
8.驅邪:驅除邪惡鬼怪等為害人的東西。
9.五毒:蠍、蛇、蜈蚣、璧虎、蟾蜍稱為「五毒」。或稱為「五毒兒」。
10.張羅:籌備、安排。
11.海涯:海邊。
12.角黍:以蘆葉或竹葉裹成尖角的粽子,又稱「角粽」。
13.興:興趣。
14.尠聞:尠,同「鮮」,尠聞,鮮聞,少聞。
15.簫鼓:指「夕陽簫鼓」,樂曲名。
16.賽彩船:指賽龍舟。
17.臭袋香囊:臭,通「嗅」,臭袋,指嗅袋。香囊,裝香料的小布口袋。用帶子繫在身上,作為裝飾品,或懸掛屋內除臭。
18.依俗佩:依據習俗配戴。
19.龍舟鬚:龍舟上的龍鬚。
【延伸閱讀】
1.孫元衡〈端午〉,《赤嵌集》。
2.吳德功〈端午即事〉,《瑞桃齋詩稿》。
3.吳景箕〈端午日詠角黍和何際虞,二首之一〉,《掞藻牋》。
4.張麗俊〈端午〉,《水竹居主人日記》。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