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身有兵糧1(在臺有兵餉),養家有眷米2(內地有眷米)。凶事有白吉有紅3(喪葬有白事,婚嫁有紅事),三載給貲返鄉里4(班兵換回有盤費銀)。樂莫樂於換臺兵5,飽食可以忘從征6。時平不識戰與守7,團坐公廳8(班兵分據一隅,私立媽宮為聚議之所,曰公廳)但飲酒。萬四千人9(臺澎水陸十六營,額兵萬四千六百五十有六)同一將,同德同心10寧異向。誰令門戶各分開11(漳泉兵常分類),更結親家作憑仗12(他營附之者為親家)。泉人惡漳漳惡泉,相逢狹路爭揮拳。如何臨陣卻退後13,鄉勇14中處屯番15前。(臺澎水陸十六營,額兵萬四千六百五十有六,在臺有兵餉,內地有眷米,喪葬有白事,婚嫁有紅事,班兵換回有盤費銀。班兵分據一隅,私立媽宮為聚議之所,曰公廳。漳泉兵常分類,他營附之者為親家。生番歸化曰熟番,熟番別為屯番,凡十二屯,大屯番兵四百人,小者三百人,趫健善走,習鏢鎗,百發百中,無事專司驛遞,有事驅之陣前,鄉勇居中,官兵在後,屯番一人可敵鄉勇二官兵三,一番死,眾番繼之,無散走者。)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伍冊。臺灣自康熙領臺後長期駐守海陸軍萬餘。並實施三年輪調之制,長久以來清朝廷輪調內地各陸地營兵,水軍則為廣東、福建兵力為主輪替駐守。劉家謀以換臺兵為題,詳述清廷對臺兵優渥待遇,然而,臺兵的軍紀敗壞,甚至漳泉兵分類互鬥,造成社會不安。又國家營兵因長期安定,戰鬥力不足,力猶不如鄉勇、屯番。屯番為乾隆53年(1788),清廷因為熟番協助官兵鎮壓林爽文之亂有功,並了解到熟番武力可利用於維持社會治安,經過福康安等人上奏並獲准後,仿照四川屯練之例,在臺灣實行「番屯制」或稱「屯番制」。屯丁乃挑選健壯的番社壯丁,駐社防守,按兵額多寡授予田畝,無事各力田疇,有事則聽命征戰,達到兵農合一的目的,以對抗內亂與生番騷擾。本詩劉家謀十足諷刺與批評輪調臺灣的兵力形象,用屯番的武勇與奉行命令,對比腐敗的輪換臺兵,更反映出作者其對臺灣的輪調制度及軍兵素質的不滿。
【作者】
劉家謀(1814-1853),字仲為、芑川,福建侯官人。道光12年(1832)舉人,29年(1849)任臺灣府學訓導,咸豐3年(1852)將在臺所見所聞,寫成《海音詩》、《觀海集》。劉家謀在臺4年,後因過勞卒於任上,年僅四十。作品除了《海音詩》、《觀海集》外,尚有《外丁卯橋居士初集》、《東洋小草》、《東洋紀程》、《操風瑣錄》、《懷藤吟館隨筆》、《攬環集》等。
【注釋】
1. 養身有兵糧:軍隊發放的養兵的薪資及米穀。
2. 養家有眷米:軍隊膳養兵士家屬發放的米穀。
3. 凶事有白吉有紅:此言喪喜之事皆有給費。
4. 三載給貲返鄉里:即交通路費。
5. 換臺兵:指三年換防臺灣的士兵。
6. 飽食可以忘從征: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整天吃得飽飽的,什麼事也不想,什麼事也不做,忘記自己是服役當兵。
7. 不識戰與守:不明白作戰與防禦之事,即兵不知戰。
8. 團坐公廳:作者注「班兵分據一隅,私立媽宮為聚議之所,曰公廳。」
9. 萬四千人同一將:萬四千人,此指清領之初臺灣水陸兵力之總數;一將,時臺灣軍事統軍將領為臺灣鎮總兵。
10. 同德同心:指一心一意。
11. 門戶各分開:門戶,派別、朋黨;各分開,此作者注「漳泉兵常分類」。
12. 更結親家作憑仗:除了分類外,作者注「他營附之者為親家」互為依靠。
13. 臨陣卻退後:軍人臨到上陣作戰時退卻。意謂臨場退卻。
14. 鄉勇:保護地方的武裝部隊。清時曾國藩所練的湘軍、李鴻章所練的淮軍,起初皆屬鄉勇。
15. 屯番:指十二屯中的熟番。
【延伸閱讀】
1. 陳肇興〈遊龍目井感賦百韻〉,《全臺詩》第玖冊。
2. 丘逢甲〈老番行〉,《全臺詩》第拾伍冊。
3. 張湄〈北巡紀行〉四首,《全臺詩》第貳冊。
(邵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