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徑陰森極,寒威迫敝裘。摧林風亂吼,礙石水橫流。鞭影1搖殘照2,笳聲3起暮愁。田園荒廢盡,觸目不勝4憂。(其一)
日短易黃昏,蕭蕭5萬籟6喧。榛荊7多塞路,桑柘8不成村。中澤9嗷鴻10感,征途策馬11奔。干戈12悲滿地,何處是桃源13。(其二)
梟獍14何時殄15,滄桑16此日更。運乖17天心18偪19,心怯20夢魂驚。破屋21鬼欺客,荒村22民苦兵。桃源如可覓,競欲避秦23行。(其三)
【題解】
本詩為五言律詩,共三首,是為組詩型態,收錄於陳漢光《臺灣詩錄》。本詩作者林占梅為清朝道光至同治年間人物,出生地為臺灣淡水廳(今新竹市),因經商而致富,是新竹的大士紳。林占梅雖無科考功名,但是對於地方事務十分熱心,他曾於道光24年(1844),為遏止漳、泉械鬥蔓延,因此招募家將遏阻於大甲溪。林占梅也曾於咸豐3年(1853)臺灣南部發生林恭事變時,協辦全臺團練,捐運米糧;又於同治2年(1863)率領精兵協助清軍鎮壓戴潮春叛變,深獲清廷信任。
本詩在敘寫詩人於民變之亂後,途經新竹縣新豐鄉的紅毛港的興懷感物。由於林占梅為淡水廳人(今新竹市),因此對於位於竹塹的紅毛港十分熟悉,清廷曾於淡水廳紅毛港南邊的紅崎頂設置砲臺,後來因為港口淤沙嚴重,遂成廢港。林占梅描寫紅毛港廢棄後的景象,由於詩人內心飽嘗民亂災禍之苦,又目睹紅毛港之殘破,已不復當年固守新竹之要塞地位,遂而心中充滿悽苦憂患之情。
【作者】
林占梅(1821-1868)。見〈臺、鳳土匪滋事,聞警戒嚴〉。
【注釋】
1. 鞭影:馬鞭的影子。
2. 殘照:落日的餘暉。
3. 笳聲:胡笳吹奏的聲音,本詩指邊荒風吹之聲響。
4. 不勝:不堪,無法承受。
5. 蕭蕭:風聲。
6. 萬籟:由自然界所發出的一切聲響。
7. 榛荊:指荊棘。
8. 桑柘:柘,音ㄓㄜˋ,原指桑木與柘木,本詩指務農之事。
9. 中澤:沼澤之中,或指深陷困境。
10. 嗷鴻:悲鳴的鴻雁。
11. 策馬:驅馬而行。
12. 干戈:原指干與戈的兵器,本詩指民亂戰爭。
13. 桃源:即桃花源,本詩指安居樂業的理想居地。
14. 梟獍:音ㄒㄧㄠ ㄐㄧㄥˋ。梟,食母之惡鳥;獍,食父之惡獸。本詩「梟獍」是用來形容不孝或者忘恩負義的人。
15. 殄:音ㄊㄧㄢˇ,滅絕。
16. 滄桑:指世事變化無常。
17. 乖:不順。
18. 天心:天意。
19. 偪:音ㄅㄧ,侵迫。
20. 心怯:怯,音ㄑㄩㄝˋ,內心恐懼。
21. 破屋:破陋的房屋。
22. 荒村:指偏僻、人煙稀少的村落。
23. 避秦:指躲避戰亂。
【延伸閱讀】
1. 林占梅〈紅毛港曉發〉,收入《全臺詩》第柒冊。
2. 李逢時〈漳泉械鬥歌〉,收入《全臺詩》第玖冊。
3. 陳肇興〈械鬥竹枝詞〉四首,收入《全臺詩》第玖冊。
(陳鍾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