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壇高建元戎纛1,儼然羽扇憑揮指2。戍樓刁斗鳴秋風3,須臾黑煙4捲地起。摩盪五步分九宮5,火器齊轟電燒紫6。鴛鴦鏡疾催神飆7,龍雀刀明閃秋水8。丈八錞矛鶴膝鉤9,三千鐵弩羊頭矢10。連環赤幟簇花光11,前茅後勁周復始12。方今海上多囂氛13,臺疆屏蔽14幾萬里。訓練隨時布鸛鵝15,安得猛士堅壁壘16。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拾貳冊。光緒17年(1891)秋,唐贊袞調署臺澎道兼按察使,後補臺南知府,故有總理軍防營務之職,由於文人出任,對於軍旅之事並不熟稔,身為將帥,必須適應軍中規定,尤其面對各種軍旗旗色、旗幅大小、旗桿長短和裝飾的不同,率兵者的地位和代稱,必須熟稔並確記,以精確發號施令。唐贊袞首度主持軍務,略嫌生澀,自嘲布鼓雷門,班門弄斧。本詩生動地描寫戰爭現場的情景,從建壇豎旗、閱兵指揮、號角響起、備戰迎敵、調度布局、點燃戰火、瞬間爆發、精銳盡出、槍林彈雨…等現場素描和特寫鏡頭,戰爭的緊急和危險躍然紙上,總結時提到海戰頻仍,倚賴臺灣成為中國第一道防線,臺灣的軍事訓練須更精進,也欠缺可靠的海防人才。
【作者】
唐贊袞(?-?)。見〈臺地盜風甚熾,袞飭各屬懸賞購線弋獲,駢誅無慮數十人;其株連者概予自新,固不忍悉置諸法也。〉。
【注釋】
1. 將壇高建元戎纛:將壇,軍隊主帥出征前祭酒的高臺。元戎,主帥。纛,音ㄉㄠˋ,軍旗。意謂我登上主帥的高臺,插上象徵主帥的軍旗。
2. 儼然羽扇憑揮指:儼然,此指整齊劃一的軍容。羽扇,羽扇綸巾,形容態度從容不迫、瀟灑閑適。意謂面對整齊的軍容,態度從容,任我指揮調度。
3. 戍樓刁斗鳴秋風:戍樓,瞭望臺,守邊軍士用來遠望的高樓。刁斗,一種小鈴。意謂瞭望臺上的鈴聲伴隨著秋風被敲擊出陣陣聲響。
4. 黑煙:戰場上砲火燃燒的煙,意謂戰火已經點燃。
5. 摩盪五步分九宮:摩盪,來回反覆接觸,此指腳步來來回回。五步,形容極短的距離。九宮,象棋術語,指棋盤上由斜交叉線構成的「米」字形方格,是「將」、「帥」及「士」活動的區域。意謂戰事一觸即發,將帥急忙分析戰情,討論對策。
6. 火器齊轟電燒紫:電,迅速。意謂具備火力的武器雙方一起開轟,迅速地將所到之處燒成一片焦土。
7. 鴛鴦鏡疾催神飆:鴛鴦,鴛鴦陣,明代抗倭名將戚繼光創立此陣,為疏散的戰鬥隊形,形似鴛鴦結伴而得名。神飆,像暴風閃電一樣突然發動,形容聲勢猛烈。意謂展開陣式,發動猛烈攻勢。
8. 龍雀刀明閃秋水:龍雀,晉時赫連勃勃寶刀名,製作極巧,下為大環,以纏龍為之,其首鳥形。秋水,喻光芒逼人的劍氣。意謂我拿著寶刀,閃著殺氣,準備應戰。
9. 丈八錞矛鶴膝鉤:丈八,約8公尺。錞,ㄉㄨㄟˋ,矛戟柄末端的平底金屬套。鶴膝,武器名。一種矛刃下部細如鶴脛的矛。
10. 三千鐵弩羊頭矢:弩,音ㄋㄨˇ,用機械力量發射的硬弓。羊頭,羊頭石,漢代長城常見兵器。意謂在戰場上各式各樣專業的武器紛紛出籠,你來我往。
11. 連環赤幟簇花光:幟,旗子。簇,團團聚集。意謂被血染紅的戰旗不斷傾倒在地,像花團一樣堆積得越來越高。
12. 前茅後勁周復始:前茅,稱軍中的斥候,古代斥候以茅為旌識,看到前方的敵人,則舉茅以報告在後面的軍隊戒備。後勁,全軍中殿後的精兵。意謂軍隊的行動訓練有素,表現出專業應戰的水準。
13. 囂氛:發狂放肆的氛圍。
14. 屏蔽:護衛。
15. 鸛鵝:鸛,音ㄍㄨㄢˋ。鸛鵝,即鵝鸛,一種古代軍陣。
16. 壁壘:軍營的圍牆,泛指防禦工事。
【延伸閱讀】
1. 施鈺〈臺海防夷歌〉,《全臺詩》第伍冊。
2. 陳錫如〈歐洲戰爭行〉,《全臺詩》第拾陸冊。
3. 洪繻〈聞東西戰事感賦〉,《全臺詩》第拾柒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