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三日小朝廷1,擐甲何人是將星2?立腳不殊蝸據甬3,畫皮漫冀虎成形4。偏師勢出當車臂5,大將謀窮解項鈴6。絕類一場新傀儡7,卻教下吏作優伶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海鶴樓詩鈔》上卷。光緒21年(1895)5月8日清日簽訂馬關條約,割讓臺灣和澎湖正式生效,15日臺灣巡撫唐景崧與臺灣紳民共同發布〈臺民布告〉,徵求國際間協防臺灣,25日正式對外發布〈臺灣民主國獨立宣言〉,制定藍地黃虎旗為國旗、刻有「民主國寶印」文字的國璽,以及建年號為「永清」,並以臺北為首都。唐景崧任大總統、林維源任國會議長、丘逢甲任義軍統領、劉永福任大將軍,誓言與臺灣共存亡。但27日林維源內渡,6月4日唐景崧扮成老婦人內渡,接著丘逢甲也內渡,民主國瓦解,成為一場鬧劇。本詩應作於1895年5月27-28日,即民主國成立的第三天寫作此詩,由首句「倉皇三日小朝廷」推斷之,特別的是,詩人對於民主國的質性和結局,早已有了定論,認為這注定是一場傀儡戲碼。
【作者】
黃贊鈞(1874-1952)
【注釋】
1. 倉皇三日小朝廷:倉皇,恐懼忙亂的樣子。小朝廷,臺灣民主國。意謂才剛成立三天的臺灣民主國,仍奉清朝為正統。
2. 擐甲何人是將星:擐,音ㄏㄨㄢˋ,穿著。擐甲,穿著鎧甲。將星,將帥。
3. 立腳不殊蝸據角:立腳,生存或容身的地方。不殊,不絕。甬,甬道,兩旁有牆壁遮蔽的通道。意謂天無絕人之路,臺灣人想方設法,要找到生存之道。
4. 畫皮漫冀虎成形:畫皮,鬼怪用畫成美女的人皮披在身上騙人害命,典出〈聊齋志異˙畫皮〉,用來比喻掩蓋醜惡實質的美麗外表。漫冀,隨便的期望著。虎,臺灣民主國的黃虎旗。意謂臺灣民主國是個空殼子。
5. 偏師勢出當車臂:偏師,輔助主力軍作戰的側翼軍隊,此指臺灣義勇軍。當車臂,螳螂立於車道中,舉起雙臂,想阻擋車子前進,典出〈莊子˙人間世〉,比喻不自量力,妄想與強敵對抗。意謂臺灣民主國的正規軍已經隨著唐景崧內渡瓦解了,剩下臺灣義勇軍與強大的日軍對抗,敵我懸殊。
6. 大將謀窮解項鈴:大將,指大將軍劉永福或指義軍統領丘逢甲。解項鈴,解鈴還須繫鈴人,喻由誰製造出來的事端,需要當事人去解決。意謂臺灣的問題源頭不在臺灣本身,而在清朝國力太弱。
7. 絕類一場新傀儡:絕類,絕對是。傀儡,木偶戲中受人在幕後操縱的木偶,比喻徒有虛名,沒有主見,甘心任人操縱的人或組織。意謂臺灣民主國的成敗受制於清廷的奧援,清廷不可能再得罪日本,臺灣民主國只是一齣謝幕戲碼。
8. 卻教下吏作優伶:下吏,屬下。優伶,通稱演戲的人。意謂唐景崧不過是被趕鴨子上架的臨時演員罷了。
【延伸閱讀】
1. 林鶴年〈乙未五月朔越日全臺紳民權推唐中丞總統民主國有紀〉,《全臺詩》第拾冊。
2. 洪繻〈臺灣淪陷紀哀〉,《全臺詩》第拾柒冊。
3. 許南英〈奉和實甫觀察原韻〉之四,《全臺詩》第拾壹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