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氣盡酒三鍾1(伊藤春畝(博文)有詩「高樓傾盡三杯酒,天下英雄在眼中。」),李相2東來困折衝3。誰記雍乾4方盛日,首城(琉球首里)迎使受王封5。
曳兵棄甲6咎誰尸,陸海軍多竟不支7。報道虎旗8民國9見,頓邱南八10是男兒。
倦客登臨到馬關11,水天南去是臺灣。春帆樓12外春帆遠,何日開籠放白鷴13。
【題解】
本組詩為七言絕句,見魏清德《潤庵吟草》。《馬關條約》為清廷和日本於光緒21年(1895)3月23日(西曆4月17日)在日本赤間關馬關港(今日本山口縣下關市下關港一帶)簽署的條約,原名《馬關新約》,日本方面稱為《下關條約》或《日清講和條約》。中方代表為欽差頭等全權大臣李鴻章和欽差全權大臣李經方,日方代表為首相伊藤博文和外務大臣陸奧宗光。馬關條約簽訂的地點就在春帆樓。春帆樓位於日本山口縣下關市阿彌陀寺町,位於阿彌陀寺(舊稱赤間神宮)旁,今即為「日清議和博物館」。春帆樓也象徵臺灣人的身分轉變、山河易幟的無奈。
〈春帆樓〉組詩中,首詩提到李鴻章馬關條約時,外交談判受挫,受伊藤博文牽制。次首提及臺灣民主國抗日領袖英勇犧牲之事。尾詩為抒發到馬關的情懷,這個決定臺灣命運的重要地點。
【作者】
魏清德(1886-1964),號潤庵,筆名雲、潤庵生、佁儗子,臺灣新竹人,本籍福建泉州同安,後移居臺北萬華。庠生,新竹公學校、臺灣總督府國語學校師範部畢業,曾任中港及新竹公學校訓導、《臺灣日日新報》記者、編輯員及漢文部主任、福州《閩報》館主筆,參加「詠霓詩社」、「瀛社」(第三任社長)、「竹社」、「星社」、「南雅吟社」、「臺灣文化協會」,以及臺灣勸業無盡會社監察役、臺北市社會事業委員、臺北市學務委員、臺北市協議會員、臺北州會議員;戰後曾任臺灣省合會儲蓄公司總經理、成功中學教員、《臺灣詩壇》及《詩文之友》顧問。著有《滿鮮吟草》、《潤庵吟草》、《尺寸園瓿稿》、《魏潤庵詩草》(連橫輯),以及《是誰之過歟》、《還珠記》等小說。享年七十八歲。
【注釋】
1. 英雄氣盡酒三鍾:此句詩誇耀伊藤博文的意氣風發。
2. 李相:指李鴻章。
3. 困折衝:指在國際間的外交談判。困折衝,指困窘於外交談判之中。
4. 雍乾:雍正乾隆年間,借喻大清盛世。
5. 首城:清朝建立,琉球使節於1646年來清廷稱臣納貢。1662年,清廷派遣兵科副禮官張學禮為正使出使琉球。此後,每逢琉球新王繼位,清朝使節都會前往冊封與慶賀。康熙2年(1663)和乾隆21年(1756),清廷兩次賜印給琉球國王,乾隆所賜之印寫有「琉球國王之印」字樣。直至19世紀60年代,琉球始終承認是清朝的藩屬。
6. 曳兵棄甲:指打敗仗,喻甲午黃海、平壤海陸清軍大敗。
7. 不支:不能支持。
8. 虎旗:指臺灣民主國成立的國旗「藍地黃虎旗」。
9. 民國:指臺灣民主國。
10. 頓邱南八:指唐代南霽雲(?-757),唐代軍官,魏州頓丘人。排行第八,人稱「南八」,張巡、許遠的部將, 在安史之亂中殉國。唐肅宗至德二載(757)10月,睢陽城破,張巡、許遠、雷萬春、南霽雲等三十六將被俘,叛軍勸張巡投降,張巡不降,又勸南霽雲投降。南霽雲不說話。張巡告訴他:「南八!男兒死則死耳,不可為不義者屈。」南霽雲說「欲將以有為也」,不屈而死。安史之亂平息後,南霽雲被敕追封為開府儀同三司,又贈揚州大都督,並置像於凌煙閣。這裡指臺灣抗日義軍的領袖如吳湯興、姜紹組等人。
11. 馬關:現今日本下關市,古稱馬關。為清日馬關條約簽訂處。
12. 春帆樓:春位於日本山口縣下關市阿彌陀寺町,位於阿彌陀寺(舊稱赤間神宮)旁,今即為「日清議和博物館」。
13. 白鷴:鷴,為「鷳」的異體字。白鷳,動物名。鳥綱雞形目雉科。不善飛行,而善走路。除頭部藍褐色外,背上、翅膀、尾巴皆為純白色羽毛。且每片羽毛的兩邊,都有斜入的黑色紋路,細緻而精巧。是一種美麗的家禽,產於中國南部。此暗喻臺灣淪陷,何日才能重獲自由。
【延伸閱讀】
1. 吳汝綸〈馬關〉,吳汝綸《桐城吳先生詩集》。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