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甲申1824瑩幕遊臺,得一生玳瑁,大徑五尺,放之海中。更十四年,戊戌1838四月,以備兵再至,舟近鹿耳門,數里白晝,海面一物迎舟而來,漸近,則一徑丈大龜,背負白鶴,向舟昂首而立,波浪不興,海平如鏡,舟中數十人咸訝之。及舟而沒,或曰是昔年玳瑁,或曰非也。臺灣當太平,海神遣迎使舟耳,非戴聖主威靈,曷以有此哉,悚然有賦。
盛代星符遠1,天威動四瀛2。
鯨鯢常戢靖3,鶴龜亦懽迎4。
地險人殊籍5,年豐俗苦兵6。
一軍懸萬里7,誰共倚長城8。
【題解】
本詩為五言律詩,收入姚瑩《中複堂全集》。姚瑩曾經三度赴臺任官,卻能二度在臺地目睹吉象。先是道光3年(1824)甲申,於海中得大徑五尺的玳瑁;14年後,道光18年(1838)戊戌,舟近鹿耳門時,目賭海面一徑丈大龜,背負白鶴,向舟昂首而立。姚瑩不居功,而將之歸於聖主威靈,並作詩紀事。此詩雖藉吉象頌讚聖朝,然亦流露其對臺灣的關懷。詩中強調臺灣地處險要,然因臺民多來自不同省籍,不易相處,即便是豐年,臺民仍為兵亂所苦,期望清廷能做為臺民所倚靠的長城,保衛臺灣。
【作者】
姚瑩(1785-1853),字石甫,一字明叔,晚號幸翁,安徽桐城人。從祖姚鼐,為桐城派古文主要創始人。姚瑩於嘉慶12年(1807)中舉,次年為進士。嘉慶24年(1819)春,調任臺灣知縣。道光元年(1821)任噶瑪蘭通判,改築仰山書院,鼓勵開墾,興利除弊,深得士民心。道光17年(1837),再度來臺,授臺灣兵備道,賞加按察使銜。22年(1842),英艦再犯淡水、大安港,姚瑩引敵艦入土地公港,伏兵奮力攻擊,大挫英軍,受封雲騎車尉,進二品銜;然因清廷與英軍之役不利,被迫投降並簽訂《南京條約》,姚瑩因而遭革職入獄。後因輿論壓力被放,但仍貶謫川、藏。咸豐朝再受重用,擢為廣西、湖南按察使。後因辦糧臺,隨太平軍至湖南,病死軍中。著有《中複堂全集》。
【注釋】
1. 盛代星符遠:盛代,猶盛世。星符,猶符命,意指上天賜給皇帝或統治者之一種祥瑞之徵兆。此謂正逢盛世,天垂吉象,藉以讚頌大清為承平盛世。
2. 天威動四瀛:天威,天朝的盛威。四瀛,四海。此謂天朝的聖威震撼四海,藉以顯揚大清廷聖威。
3. 鯨鯢常戢靖:鯨鯢,音ㄐㄧㄥ ㄋㄧˊ,比喻兇惡的敵人。戢靖,平定。此謂平定所有的亂事,藉以頌讚清廷的太平無事。
4. 鶴龜亦懽迎:鶴、龜是長壽的動物,鶴壽、龜齡,都是祝壽的吉祥語。懽,音ㄏㄨㄢ,同「歡」。此謂大清為承平盛世,鶴龜亦顯吉兆。
5. 地險人殊籍:地險,指臺灣為險要之地。人殊籍:臺地多移民自不同的省籍。
6. 年豐俗苦兵:年豐,言豐收之年。此謂即便是豐年,臺民仍為兵亂所苦。
7. 一軍懸萬里:一軍,言孤軍。此謂己奉命孤軍前往孤懸萬里遙的臺灣島。
8. 誰共倚長城:倚長城,言可依靠的屏障。此以反問的方式,謂誰可當臺灣的可靠屏障?藉以說明清廷才是臺民共同倚靠的長城。
【延伸閱讀】
1. 周凱〈詠物二十四首之海馬〉,蔣鏞《澎湖續編•藝文》。
(徐慧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