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馬奔江1鄭氏昌,一婢生兒鄭氏亡2。
梟雄割據亦有數,鐵人三萬空撞搪3。
湖邊飛舸弄寒日,白土山前鋒盡折4。
永明年號那可支,奪取澎湖作巢穴。
潮頭十丈忽驟高,揚旗打鼓亦自豪。
貙狼短祚付孽子5,吼門喧呼潮又起。
五百戰艦來如飛,報道官軍入鹿耳6。
海外納降誰草檄7,姚侯8深算老無敵。
生番雜處思善後,淡水何時洗鋒鏑9。
我聞三十六島形勢相鉤連,全閩屏蔽不可捐。
雞籠易守亦易失,後來牧民10當擇賢。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壹冊。此詩從清廷的立場描繪鄭清澎湖戰役,寫鄭氏王朝的興沒敗亡,並歌頌清廷的官軍將領,極力貶抑鄭氏。對此,連橫《臺灣詩乘》收錄此詩時,從不同的觀看角度評論道:「嗚呼!鄭氏亡矣,我讀此歌,心為悲慟!而滿廷今亦亡矣,且舉全閩之屏蔽而棄之。早知今日,何必驅故明之忠義而盡殲之,使無容身之地?則漢奸之為滿人效力,如施琅、姚啟聖、李光地輩亦當懺悔九泉而哀後人也!」凸顯了後人對於此史事觀點的歧異與視角的不同。
【作者】
朱琦(1803-1861),字伯韓,一說字濂甫,號伯韓,廣西臨桂(今廣西桂林市)人。清代文學家,嶺西五大家之一。道光15年(1835)進士,咸豐11年(1861),總理杭州(今浙江省杭州市)團練局,太平軍攻佔杭州,被殺(一說自殺),贈太常寺卿。著有《怡志堂詩稿》、《來鶴山房詩稿》、《伯韓詩鈔》、《臺垣奏議》、《倚雲樓詩》等。
【注釋】
1. 五馬奔江:鄭芝龍二世祖之墓號。據《臺灣外記》載,鄭氏祖墳皆被毀,僅存「五馬奔江」此墓。
2. 一婢生兒鄭氏亡:謂鄭經後代是與婢女所生,鄭氏王朝因此而走向衰亡。
3. 撞搪:沖擊。
4. 白土山前鋒盡折:白土山,即今江蘇省南京市幕府山。清順治15年(1658),鄭成功十數萬大軍包圍南京,駐紮在南京城外的白土山,但被清總督郎廷佐所擊敗,間接促使鄭將目標轉向臺灣。
5. 貙狼短祚付孽子:貙,音ㄔㄨ,野獸名。短祚,謂皇帝在位年限很短。此指鄭成功將王位傳給鄭經,再傳與鄭克塽,他們卻辜負了人民的期望,在位年限極短,使國家淪喪。
6. 鹿耳:即鹿耳門,位於臺南臺江內海的出海口,是鄭清時期西南海岸重要港口。
7. 草檄:謂撰寫官方文書。
8. 姚侯:即姚啟聖(1624-1683),字熙之(一作止),晚字憂庵,浙江會稽人。於閩浙總督攻佔廈門、金門。於兵部尚書任內,與鄭克塽、劉國軒、馮錫範談判。因功晉太子少保、兵部尚書,世襲輕車都尉。當施琅被召入京,不用之時,姚以身家力保復用琅。後來與施琅爭南北風意見不合,遂不得首功,以憂憤卒,年六十。著有《憂畏軒遺集》,《憂庵大司馬並夫人合稿》。
9. 淡水何時洗鋒鏑:淡水,澎湖島上缺淡水可飲用。鋒鏑,刀刃和箭鏃,指戰爭。
10. 牧民:謂治理民眾。
【延伸閱讀】
1. 陳昂〈詠偽鄭遺事〉,《全臺詩》第參冊。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