鱟公鱟母二嶼,點綴于基隆灣內,饒多風致。
鱟嶼凝烟,八景中推為翹楚,近因築港及市區改正工事1,
以火葯力為崩壞之,大有滄桑之感,故有此作。
爆聲雷轟起地中。天驚石破捲狂風。
從此橫陳2長已矣3。千秋伉儷奈難恃。
寄語別鳳與離鸞4。浮生須作蜃樓5看。
潮來窅渺6日之夕。衹有依舊凝烟碧7。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載於《臺灣日日新報》,明治41年(1908)4月3日,1版。詩題中的「鱟嶼」,指的是位於基隆港中的鱟公嶼、鱟母嶼,這兩個礁岩早自清領時期,便以「鱟嶼凝烟」之景著名於世,進入日治時期後,因市區改正與基隆港擴建等工程,二嶼先後遭到挖除或填埋的命運,而當時旅居基隆,擔任警務工作的作者,則以本詩記錄自身對美景消逝的無奈,並進一步感嘆世事無常的虛幻。本詩特色在於,扣合鱟公嶼、鱟母嶼等名稱,以擬人化的手法,將相鄰的兩個島嶼,比喻為自古相伴的夫妻,並藉此將永久改變地貌的建築工程,諷刺為拆散夫妻的強橫行為。由此筆法可以意識到,作者雖為日本裔的基層官僚,但對這種抹消文化地景的行徑,仍抱持著相對負面的評價,可謂反映出其對臺灣歷史人文的關懷。而文末連結「鱟嶼凝烟」之典故,強調夕陽西下,該地僅剩烟嵐,再無島嶼,營造出一種物換星移、萬物虛幻的滄桑感,可說是一以景喻情的佳句。
【作者】
豬口安喜(1864-?)。見〈船中望東海岸懸崖〉。
【注釋】
1. 築港及市區改正工事:此指始於明治39年(1906)的基隆築港第二期工程,該工程炸除鱟公嶼濬寬港道,而鱟母嶼一帶則填海造陸,成為港區一部分。整體工程完成於大正2年(1913)。
2. 橫陳:橫臥,橫躺。
3. 已矣:完了;逝去。
4. 別鳳與離鸞:二者皆比喻分離的配偶,此處以擬人化形容鱟公、鱟母二嶼為分離的夫妻。
5. 蜃樓:古人謂蜃氣變幻成的樓閣,此處用以強調物像的存在,終究會如同幻影一般消逝。
6. 窅渺:音ㄧㄠˇ ㄇㄧㄠˇ,深遠之意。
7. 烟碧:青色的煙霧。
【延伸閱讀】
1. 豬口安喜〈基隆燈臺〉,《臺灣日日新報》,1906年3月20日,1版。
2. 豬口安喜〈八尺門〉,《臺灣日日新報》,1906年3月20日,1版。
3. 豬口安喜〈社藔島竹枝詞〉,《臺灣日日新報》,1906年4月21日,1版。
(張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