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傳奉命督辦臺灣,當曳兵棄基隆時,曹志忠1力止,基隆倅梁純夫2伏地哭留,不允,後為艋舺團人攔截乃止。淡水幸孫開華3滬尾一戰,得李彤恩4所募張李成5即張阿虎統土兵五百名,殺法酋一員,卒六百餘名,俘花目百餘名,燬一敵船。外洋稱我國大勝,繪圖記之。基隆一粟6耳,浮在海之角。貔貅7二十萬,大帥開帷幄8。暮夜9曳兵行,鐵城突确犖10。可憐小吏愚,哭民雙目瞀11按張秉銓12復政頌,則以撤基隆雖錯一著,然能用彤恩、李成收回援滬尾,銘傳頗建奇功,特兩存之。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拾貳冊。原載於廣州海墨樓石印書局承印的《述報》,1885年4月12日。當時刊載了李光漢以〈後海疆〉為題的六首組詩,這裡所選的是其中「戰基隆」一詩,內容主要是諷刺清法北臺戰役爆發,劉銘傳棄守基隆,不顧曹志忠、章高元、梁純夫等部將勸阻,一意孤行。詩前序描繪決議棄守後諸將反對的狀況,所幸張李成建下奇功大敗法軍;詩內文則以「二十萬」大軍,對照「暮夜曳兵行」,反諷撤守;詩末註則紀錄了另一派稱頌劉銘傳的說法,顯見劉銘傳棄守基隆是功或是過,在當下已有一番爭論,作者此詩頗有以詩存史的意涵。
【作者】
李光漢(?-?),字契可,清湖南岳陽人,著有《燕臺雜詠》。
【注釋】
1. 曹志忠:(1840-1916),字仁祥,又稱曹氏大人,湖南人。曾任福甯鎮總兵,福建陸路提督、福建水師提督、湖南提督。被封為光祿大夫、建威將軍,官至正一品。
2. 梁純夫:字丹鄉,廣東人。光緒7年(1881)年接任埤南廳,光緒10年(1884)任基隆通判。
3. 孫開華:(?-1893),字賡堂,湖南人。湘軍宿將,咸豐同治年間征戰有功官至總兵,光緒初年調任臺灣。清法戰爭,劉銘傳延用孫氏駐守北臺淡水,為其倚重的將領之一。徐珂《清稗類鈔選錄》載:「劉嘗於酒半語客曰:『吾有四提督、一總兵,謀勇兼備,何憂敵之不破,功之不成哉』!四提督,謂曹志忠、章高元、蘇德勝、鄧長安;一總兵,謂孫也。」戰後被拔擢福建陸路提督。光緒癸巳(1893),其因疾卒於淡水。
4. 李彤恩:(?-?),閩縣人。曾任臺北通商委員、浙江候補知府,因基隆棄守一事被參革職。
5. 張李成:(?-?),又名張阿虎,臺灣人。性格任俠、好見義勇為,為李彤恩所招募。光緒10年(1884)以奇兵臺勇5百人大破法軍建功。劉銘傳將其與林朝棟軍並提,稱其「能戰能守」。
6. 一粟:喻物之細微渺小。
7. 貔貅:音ㄆㄧˊ ㄒㄧㄡ,喻勇猛的戰士。
8. 帷幄:指將帥的軍帳。
9. 暮夜:謂夜晚。
10. 确犖:音ㄑㄩㄝˋ ㄌㄨㄛˋ,本指凹凸不平的石頭,此處形容多石不平的樣子。
11. 雙目瞀:瞀,音ㄇㄠˋ。喻愚昧無知貌。
12. 張秉銓:(?-?),名幼亦,字秉銓,福建侯官人。曾為知府。光緒年間來臺任撫墾總局記室,留有〈禦夷制勝策〉及〈哀臺灣〉詩作四首。
【延伸閱讀】
1. 李光漢〈後海疆之戰澎湖〉,《全臺詩》第肆冊。
2. 崔舜球〈聞臺灣基隆嶼不守〉,《中法戰爭文學集》。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