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鑰南門壯大觀1,珠崖一棄水聲酸2。
斷甎斑剝描蝌蚪3,穴壁彎環認彈丸4。
出沒牛羊春草長,淒涼瓦礫5夕陽殘。
平生銅狄摩挲意6,悄立山頭欲去難。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曾笑雲編《東寧擊缽吟後集》,此書於昭和9年(1934)發行,書中收錄日治時期諸家擊鉢名作,本詩為擊鉢之作。高雄舊炮臺位於旗津區旗後山,為控扼高雄港的門戶。康熙58年(1719)的《鳳山縣志》記載,旗後汛設有炮臺,安裝中國式大炮六門。光緒20年(1894)甲午戰爭,清廷戰敗割讓臺灣,次年(1895)日艦「吉野」號兵臨打狗港,擊毀炮臺城門額「威震天南」的前二字。日治時期,炮臺大炮被拆除。光復後,舊炮臺漸成殘垣。民國78年(1989)高雄市政府展開修復工作,民國82年(1993)完工。本詩為弔古傷國之作,詩人站在彈痕累累的高雄炮臺,不禁感嘆歷史的傷痕,家國的淪喪,興起黍離之悲。
【作者】
傅錫祺(1872-1946),字復澄,一字薰南,號鶴亭,晚號澹廬老人,臺中潭子鄉人。早年從謝道隆讀詩古文辭,造詣深厚,為前清秀才。日治後,設館授徒。嗣應聘為《臺灣日日新報》漢文欄主筆。後又應臺中《臺灣新開》社之聘,主該報漢文版筆政。大正9年(1920)為當局任命為臺中州潭子墘區長,後改制為庄長,前後連任長達十七年之久。鶴亭舊學造詣深厚,工書法,喜吟詠,明治39年(1906)加入櫟社,為創社九老之一,大正6年(1917)起擔任社長,櫟社規模自是始大,執臺灣騷壇牛耳。晚年退隱「澹廬」,日以詩書自娛。其詩沖融淡雅,類其為人。著《櫟社沿革志略》、《鶴亭詩集》。
【注釋】
1. 鎖鑰南門壯大觀:鎖鑰,指軍事上重地。高雄炮臺原為臺的灣南疆鎖鑰,城門額原有「威震天南」四字,以彰顯其軍事上重要地位,1895年日艦「吉野」號擊毀砲臺城門額,僅剩「天南」二字。
2. 珠崖一棄水聲酸:珠崖,郡名。漢武帝置地居海中,崖岸出珠,故曰珠崖。此句之「珠崖」暗喻「高雄炮臺」,當它被清廷棄守後,臺灣迅速淪喪,令臺人心酸不已。
3. 斷甎斑剝描蝌蚪:蝌蚪,即蝌蚪文。此謂當年鎖鑰南疆的「高雄炮臺」,如今只剩斷甎斑剝之痕跡,形狀有如蝌蚪文。
4. 穴壁彎環認彈丸:彎環,謂彎曲如環。此句意指高雄炮臺被擊毀後,至今於穴壁彎環中,仍依稀可見累累的彈痕。
5. 瓦礫:碎掉的磚瓦石塊,指沒有價值的東西。
6. 生平銅狄摩挲意:銅狄,典出《後漢書.方術列傳.薊子訓》,記載薊子訓的神跡。有人在長安東郊的霸城看見過他,正和一個老翁一齊摩挲一座銅人,一面還聊着鑄這銅人的時節,去今已有五百年。這銅人,亦名「金狄」,或曰「銅狄」。「銅狄磨挲」意謂恨己非萬鈞銅鑄之身,得以長留於霸城,深懷回不了國的至哀。作者藉此抒懷,感嘆家國的淪亡,懷有歸不得之悲慟。
【延伸閱讀】
1. 王了庵〈高雄舊炮臺〉,曾笑雲編《東寧擊缽吟後集》。
2. 謝雪漁〈高雄舊炮臺〉,曾笑雲編《東寧擊缽吟後集》。
3. 莊太岳〈高雄舊炮臺〉,曾笑雲編《東寧擊缽吟後集》。
4. 陳寄齋〈高雄舊炮臺〉,曾笑雲編《東寧擊缽吟後集》。
(徐慧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