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1新漲水鳴渠,黯淡2溪流潑墨如。
一炬犀光勞入照3,百重蜃氣漫呵噓4。
風塵待浣三千牘5,海國誰磨十萬書6。
解識尺波留混沌7,不教至察歎無魚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玖冊。本詩係楊浚在同治9年(1870)10 月修纂《淡水廳志》時,針對「淡水南北各有八景且多牽強足成者修廳志成綜為全淡八景各繫七律一首」而作。「隙溪」即「隙仔溪」,指客雅溪,源於新竹縣的寶山鄉,上游地屬竹東丘陵,往西北進入平緩的新竹平原,中游的青草湖水庫則是新竹有名的風景區,最後在香山一帶注入臺灣海峽,詩中所指的應該就是最後的河口潮間帶。作為「全淡八景」之一,首聯點出水勢及水色,扣住詩題的「吐墨」二字,頷聯承接首聯,由「一炬犀光勞入照」點出溪水黑如墨,必須燃燒犀牛角才能洞察溪水下面的情形,扣住第二句。而「百重蜃氣漫呵噓」則扣住首句,形容水勢之大。頸聯則提到自己被派往臺灣任職一事,「風塵待浣三千牘」當指其修《淡水廳志》一事,清朝當時纂修地方志係各地方官重要志績之一。唯自道光14 年(1834)開臺進士鄭用錫才開始纂修《淡水廳志稿》二卷,但未刊行。同治6年(1867)時淡水廳同知嚴金清以該廳不能無志,聘金門舉人林豪以鄭稿為本續纂,成稿十五卷,同樣未刊行。直到同治9 年(1870)陳培桂任淡水同知,延攬侯官縣舉人楊浚為總纂,以《嚴稿》為藍本,再參酌《鄭稿》和新搜數據重修,歷時十月書成,又經黎兆棠和陳培桂刪訂,成定本十六卷,稱為《淡水廳志》,同治10 年(1871)刊行。但因該志闕誤不少,因此刊行之後,林豪曾撰〈淡水廳志訂謬〉一篇加以糾彈。末聯則回應詩題「吐墨」,與二、三句表示對於溪流的「混沌」不妨抱持接受的態度,留給溪底生物一些生存空間。
【作者】
楊浚(1830-1890)。見〈淡水南北各有八景且多牽強足成者庚午(1870)十月修廳志成綜為全淡八景各繫七律一首八首之五〉。
【注釋】
1. 溶溶:水勢盛大的樣子。
2. 黯淡:不明亮的樣子。
3. 一炬犀光勞入照:炬,音ㄐㄩ ˋ,一炬,此當指晉代溫嶠至武昌牛渚磯見水深難測,遂將犀角燃燒得見水族奇形怪狀之事。後以犀照比喻洞燭幽微,明察事理。
4. 百重蜃氣漫呵噓:蜃氣,蜃,音ㄕㄣ ˋ,大蛤蜊,傳說蜃能吐氣而形成樓臺城市等景觀。呵噓,即噓呵,輕輕吹氣。
5. 風塵待浣三千牘:風塵,指旅途;浣,洗滌。三千牘,典出《史記• 滑稽列傳》,後用以指向皇帝進呈的長篇奏疏。
6. 海國誰磨十萬書:海國,指臺灣。磨,研討,這裡當指著述。十萬書,這裡當指楊浚著作甚多。
7. 解識尺波留混沌:解識,知曉。尺波,微波。
8. 不教至察歎無魚:至察,過於明察。即「水至清則無魚」,比喻對人或事不能過於苛察,求全責備。
【延伸閱讀】
1. 鄭拱宸〈隙溪吐墨〉,《師友風義錄》。
2. 林維丞〈隙溪吐墨〉,《臺海擊缽吟集》。
3. 陳朝龍〈隙溪吐墨〉,《臺海擊缽吟集》。
(許惠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