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掌滔滔碧水流,平湖一望境清幽。乘槎
倘使天河達,願傚張騫泛斗牛1。
雲迷山谷讀陰晴,滿眼風烟迫太清2。却笑
怒蛙3 頻閣閣,為何長作不平鳴。
流水潺湲日影斜,殘紅片片亂歸鴉4。狂吟
權作傷春客5,獨向空江吊落花。
雨後春山似畫眉,枕頭峯對彌陀碑6。果然
此地風光好,散策人來悔恨遲7。
【題解】
本組聯章詩為七言絕句,收入《詩報》250 期,1941 年6 月22 日。八掌溪,位於臺灣中南部,屬於中央管河川,全長約有80.86 公里,發源於嘉義縣阿里山奮起湖。於嘉義縣布袋鎮虎尾寮入海。是臺南縣與嘉義縣的縣界溪。作者本身是嘉義地區人士,因此此詩應為其親臨之作。首二句從八掌溪水勢以及所在環境作簡單陳述,接著以張騫乘槎的典故,說明此溪溪流之長,甚至可達天河。「雲迷山谷讀陰晴,滿眼風烟迫太清」是從視覺描寫,陳義山當時看到的八掌溪可能因雨勢太大,能見度似有若無,詩末「雨後春山似畫眉」側寫出天氣。接著從聽覺角度切入,由「怒蛙」聲聯想到這是「長作不平鳴」,但真的是蛙聲「不平」嗎?還是詩人自己?「流水潺湲日影斜,殘紅片片亂歸鴉」點出時間在傍晚。夏季日落時分遊八掌溪,難免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慨,陳義山自言「傷春客」,來是為了「吊落花」,但卻反得見「似畫眉」的「雨後春山」,難怪詩人會讚嘆「果然此地風光好,散策人來悔恨遲」,大有太晚來到的感嘆。
【作者】
陳義山(? - ?),嘉義麗澤吟社社員。麗澤吟社在昭和11 年(1936)創立,在當時相對於鷗社賴惠川的「大人社」,而有「囝仔社」之稱,戰後,民國35 年(1946)由陳義山邀集生還者繼續活動,並任副社長一職。
【注釋】
1. 乘槎倘使天河達,願傚張騫泛斗牛:乘槎,乘坐竹木編成的筏。傳說舊時天河與海相通,海邊的人每年8 月見木筏往來;有人遂帶糧食乘筏,至天河,看到牛郎與織女。下句承上句「乘槎」而來,漢張騫尋河源,而乘木筏到天河,後比喻登天。斗牛,星名。二十八星宿中的斗宿和牛宿。
2. 太清:天空。
3. 怒蛙:鼓腹而怒之蛙,越王句踐見其氣盛而行禮,以昭禮賢下士之心,後比喻盛氣的樣子。典出《韓非子• 內儲說上》。
4. 流水潺湲日影斜,殘紅片片亂歸鴉:潺湲,水流動緩慢的樣子。殘紅,落花。
5. 傷春客:悲秋傷春,既悲秋來又傷春去。比喻容易受外物而感動。
6. 枕頭峯對彌陀碑:枕頭峯即枕頭山,位於今臺南縣白河鎮,著名景點關仔嶺即位於其頂峰上。彌陀碑,應指位於嘉義八掌溪義渡口的「義渡碑」,該碑立於道光27 年(1847)10 月。義渡口在今八掌溪北岸彌陀寺西方500 公尺處,約200 年前曾經是嘉義縣山區民眾和諸羅城進行經濟交流的主要孔道,爾後因時局變遷加上八掌溪淤塞,繼而建立吊橋,義渡口遂走入沒落的歷史中。
7. 散策:拄杖散步。
【延伸閱讀】
1. 王柳園〈八掌溪曉望〉,《詩報》86 期,1934 年8 月1 日。
2. 張啟東〈八掌溪晚〉,《詩報》86 期,1934 年8 月1 日。
(許惠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