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巍龜崙嶺1,上有觀音寺2。石徑甚崎嶇3,行者難縱轡4。兼以十八溪5,徑仄曲且邃6。
築造輪車路7,沿山削破碎8。疫症時流行9,兵弁多病斃10。開闢11三年中,死者難計數。移山等12愚公,凝神而壹志。峰巒俱削平,馳驅無碍礙。新竹抵省垣13,辰發午即至14。儼似費長房15,妙術能縮地。旋轉能自如,水氣通火氣。水火交相用,繫易占既濟16。逐電迅追風17,敏捷勝奔驥18。舉重若提輕,便捷兼爽利19。但恐山谷崩,失足防蹶躓20。冀望21賢長官,籌畫策周備。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拾冊。臺灣在光緒11年(1885)年改制為行省後,首任巡撫劉銘傳於光緒13年(1887)開始興建鐵路,17年(1891)由臺北通車至基隆,19年(1893)由臺北通車至新竹。新竹到臺北這段路程約80公里,吳德功此詩描寫的場景乃是桃園龜山路段。此詩一開始雖是描寫坐火車的景觀與感受,不過之後卻花了極大的篇幅描寫建造鐵路的艱辛過程,並對現代化的鐵路興建抱持著認同的立場。此詩雖用了「愚公移山」及「費長房善縮地術」等典故,但在使用上,均切合鐵路建造與乘坐火車的情境,令人讀來新鮮有趣。詩末則希望政府相關當局,能注意及預防因山谷變遷可能造成的的行車安全。詩中以歌頌火車快捷便利的詩句,經常被援引用來作為臺灣接受現代化發展的例證。
【作者】
吳德功(1850-1924)。見〈甲寅彰化公園觀月〉,頁碼待補。
【注釋】
1. 龜崙嶺:龜崙山,亦稱大棟山,位於臺北盆地西側,桃園縣龜山鄉境內。龜山鄉早期稱龜崙社,因為桃園壽山巖前有一小山丘,形狀如龜,故稱龜崙嶺。
2. 觀音寺:位於桃園壽山巖右後,於火車上可仰望見到壽山巖觀音寺。
3. 崎嶇:道路高低不平。
4. 縱轡:本指縱馬順利奔馳。此處指行走不便。
5. 十八溪:此處指火車經過支流眾多的大漢溪沿岸。
6. 徑仄曲且邃:仄,傾斜、偏斜;曲,曲折;邃,深遠。
7. 輪車路:指火車鐵軌。
8. 削破碎:舖設鐵軌時除去障礙。
9. 疫症:疫病。
10. 兵弁:弁,音ㄅㄧㄢˋ,兵弁,低階武官及士兵的統稱。
11. 開闢:開拓開發,此處指舖設鐵軌工程。開闢三年,乃指興建鐵軌費時三年。
12. 等:如同,等同。
13. 省垣:垣,音ㄩㄢˊ,城市。省垣,省行政機關所在地,指臺北城。省垣有其它版本作「稻津」,乃指臺北大稻埕。
14. 辰發午即至:約四個小時。
15. 儼似費長房:儼,儼然,好像、如同。費長房,東漢時人,善法術,能一日行千里。
16. 既濟:易經中既濟卦,本指渡河成功,此處引申為車行順利快捷。
17. 逐電迅追風:此句誇飾火車奔行迅如風雷。
18. 驥:奔跑迅速的良馬。
19. 爽利:爽快俐落,此處指乘車迅速方便。
20. 蹶躓:因顛仆而跌倒。此處指火車出軌意外。
21. 冀望:希望期望。
【延伸閱讀】
1. 吳德功〈臺北雞籠頭上奇峯屴崱怪石嶙峋今將獅毬嶺開地道以通火輪車〉,《全臺詩》第拾冊。
2. 許夢青〈火輪船〉,《鳴劍齋遺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