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盡糧空日,軍心夜數驚。秋深宵柝1冷,殘月照孤城。
萬生2終自潰,人力勝天工。戴賊揮螳臂3,堅城未許攻。
【題解】
此組詩為五言絕句,收入《全臺詩》第伍冊。同治元年(1862年)戴潮春於彰化縣發動事變,牽連嘉義縣城數次被圍。當時作者主辦保安局協助守禦,率領義民、團勇專責守城,至同治3年(1864)圍城始解。之後知縣奏請朝廷獎勵,欽授作者五品軍功,賜戴藍翎,即用分府之職,委辦嘉義縣保安總局。作者孫賴惠川曾紀錄當時的狀況,相當寫實:「戴萬生圍嘉城三年,城內無兵,臺南救兵不至。時先祖父夢修先生辦理『保安局』,邑宰命以率義民,專責守城。一日,地大震,城崩,賊帥『大腳甚』札大營於臺斗坑上帝爺廟,乘勢大舉來攻,民心大亂,朝不保暮。先生急以蕉袋實土,臨時築為堡壘,力拒之,賊不得逞,徐徐退去。」而作者此詩則是守城當下所記,顯示出當時「矢盡」、「糧空」、「軍心驚」,又逢「秋深」的困窘,等待不到援軍,只有「殘月照孤城」,所幸戴陣營「終自潰」、「人力勝天工」,這才守住。解圍後作者作〈潮春攻城解圍誌感〉三首,與趙翼類似主題詩作相比,雖都以「眾志成城」描摹當時守城的情況,但兩人的位置不同,詩作凸顯出兩人的心境大不同,作者為的是「捍衛自己的家園」,並非居高臨下的觀看、指揮而已,是與義民並肩作戰、視死如歸,不靠官軍任何兵力,便將城守住,一如作者自云「重重浩劫疲奔命」,最終「譜入新詩老淚橫」。
【作者】
賴時輝(1819-1884),字夢修,號省齋。嘉義縣公館莊(今中埔鄉和睦村)人,後遷居嘉義市布街,懸壺濟世。在同治元年(1862)的戴萬生事件中,嘉義縣城被圍攻三年,援絕糧斷。賴時輝主持保安局,協助捐資募勇,辦理團練。事件過後,以領導民眾守城有功賞戴藍翎,並以即用分府之職,委辦嘉安總局。賴時輝生平重視慈善事業,經常造橋鋪路、救助貧民。生五子,皆登科甲。
【注釋】
1. 宵柝:巡夜的梆聲。
2. 萬生:即戴潮春。戴潮春(?-1864),字萬生,漳州府龍溪縣人,後遷居彰化四張犁(今臺中市北屯區)。祖父戴神保,在道光年間已是地方上的領導人物,因此戴家向來富裕,至戴父親戴松江一代,便已開始擔任北路協稿識的職位,其生子七人,戴潮春排行第四,承襲北路協稿識的職位,後辭官,成立天地會,隨著民間抗議官方施政不當之聲浪激增,朝廷對戴朝春也開始產生猜忌,因而起事。
3. 螳臂:典自《莊子‧人間世》:「汝不知夫螳蜋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喻自不量力。
【延伸閱讀】
1. 賴時輝〈潮春攻城解圍誌感〉三首,《全臺詩》第伍冊。
2. 賴時輝〈太平餅〉,《全臺詩》第伍冊。
3. 賴惠川〈竹枝詞〉三首,《悶紅墨屑》。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