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行李向溪東1,待渡埤頭2一徑通。邸舍3人歌春樹外,征車牛逐4暮雲中。沙連淡水村村竹5,路近新園處處菘6。橋畔酒家帘影7動,憐他少婦倚微風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貳冊。埤頭店,又作「陂頭店」、「埤頭街」,清乾隆53年(1788)為鳳山縣治所在,即今日的鳳山市,埤頭之埤不是一般的水塘,而是指涉《鳳山縣志》所提及的「竹橋陂」與「柴頭埤」,可說是鳳山市最早的樣貌。本詩描寫了鳳山市早期的樸素樣貌,雖然漢人聚集在此,後來也成為南臺灣僅次於臺南府城的都城,卻有別於府城大都會般的熱鬧,它曾經的單純繁華,藉由本詩的客觀描寫,成為旅遊文學的代表之作。詩人生於臺南,活動於乾隆年間,志不在出仕,一生遊歷,為往南探索詩作的精采紀錄。彷彿紀錄片式的寫法,行程和路線規劃,人文景致的深度旅行,將鳳山市的清純與豔麗充分烘托與呈現,表現詩人旅遊情懷的開闊心胸。
【作者】
陳輝(?-?),字旭初,號明之,臺灣縣(今臺南市)人。乾隆3年(1738)舉人。善文工詩。巡道劉良璧續修《臺灣府志》時曾聘為分輯;又應臺灣知縣魯鼎梅之邀,與廩生方達聖,生員盧九圍參與《續修臺灣府志》之纂修。連橫為輯錄三十七首,收於《臺灣詩乘》、《臺灣詩薈》。其詩多閒詠遊覽之作,連雅堂認為:「顧時際昇平,詩主敦厚。展卷低吟,尤勝於我輩之悲歌慷慨也。」
【注釋】
1. 遙遙行李向溪東:遙遙,長遠的距離。溪東,指鳳山溪,貫穿鳳山南北,全長約8公里,上游來自大樹,下游注入前鎮河,最終匯入高雄港,早期先民從唐山乘船就是順由鳳山溪在今東便門附近上岸的,因此鳳山城發源地就在此。行李,行人。意謂我載著行囊,旅行了好一段路,往鳳山溪東岸方向走去,終於進入埤頭店。
2. 埤頭:埤頭之埤,是指《鳳山縣志》所提及的「竹橋陂」與「柴頭埤」,為一般民生用水的水利工事。
3. 邸舍:客棧、旅館。
4. 征車牛逐:征車,遠行人乘的車,此謂牛車。逐,跟隨之意。
5. 沙連淡水村村竹:昔日,鳳山縣境內有「東小竹,西鳳山」之稱譽。小竹的由來,指鳳山的前港,即前鎮至鳳山的道路上,於鳳山溪上架設一座竹橋,早在鄭成功時就以「竹橋」為當地之地名。又因鳳山縣境內有兩座竹橋,故以大、小竹橋區別之。此小竹橋涵蓋今林園區、大寮區全境及大樹區南端。此句的淡水,指稱鳳山溪。村村竹,指稱大、小竹橋。
6. 路近新園處處菘:新園,屏東新園,明朝末年,閩南人渡海來臺定居,在下淡水溪(今高屏溪)旁原野上(現今田洋村西邊之河川地),開拓原野成田園,故稱之為「新園」,清朝康熙59年(1720),新園古街是下淡水溪的「頂路頭渡口」,是先民從大陸坐船上岸或是從鳳山到港西下里最重要的渡船口。菘,通稱為「白菜」。意謂因為高度開墾,形成聚落,處處種滿可供食用的白菜。
7. 帘影:帘,音ㄌㄧㄢˊ,酒店門前懸掛的旗幟。意謂酒家生意興隆。
8. 憐他少婦倚微風:憐,有愛憐之意。少婦,年輕而已婚的婦人。倚微風,倚門在風中等待,化用杜甫〈江畔獨步尋花‧其五〉詩:「春光懶困倚微風」。句謂婦人之嬌媚神情令人憐愛。
【延伸閱讀】
1. 宋永清〈埤頭店〉,《全臺詩》第壹冊。
2. 吳德功〈過埤頭溪〉,《全臺詩》第拾冊。
3. 朱景英〈鳳山道中〉,《全臺詩》第參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