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東一樹桃,庭西數竿竹。桃花春既穠1,籬笋2夏初綠。爰有幽隱人3,對之作邁軸4。桃竹向時榮5,斯人甘淡薄6。飲露饜晨蔬7,采摘不盈掬8。可當黃綺芝9,霞炊石火熟10。可當夷齊薇11,雲煨青山斸12。鴻飛遠冥冥13,寥廓無曲跼14。莫食田間粱15,誰能任拘束。所以君子修,清操16常不辱。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貳冊。本詩是一首擬古詩,顧名思義,就是模仿古人詩作風格形式所作之詩。題為擬古,往往由於詩人有某種原因,不想直說,或者從古人之作中觸發起某種感情,於是採取這種擬古形式書寫,藉以抒發一己之情,這也是詩人以一種特別的姿態對公眾的回應。本詩從庭園的欣欣向榮的桃竹起興,帶出此中不隨世俗浮沉、甘於平淡生活的隱士。接著進一步刻劃此一隱士的高潔形象:清貧安樂的生活,簡單寡欲的幸福,以及不與世俗爭競的態度,這些說明了若能淡泊守志,不受名利驅使,不惹物議,就能清節長存。詩人與我們分享他明哲保身、豁然淡泊的處世哲學。
【作者】
陳輝(?-?)
【注釋】
1. 穠:花木繁盛貌。
2. 籬笋:竹籬邊的新筍。
3. 爰有幽隱人:爰,於是。幽隱人,指隱居未仕的人。
4. 對之作邁軸:邁軸,應是薖軸之誤,《詩‧衛風‧考盤》有句云:「碩人之薖」、「碩人之軸」,鄭玄箋:「薖,饑意;軸,病也。」全句謂此隱士不以饑病交困的隱士生活為苦。
5. 桃竹向時榮:承上句,指桃竹隨時序之轉變而欣欣向榮。
6. 斯人甘淡薄:斯人,此人,即上句的幽隱人,謂這位隱士甘於平淡清靜的生活。
7. 飲露饜晨蔬:飲露,即餐風飲露,原指神仙絕食五穀的修道生活。饜,滿足。饜晨蔬,以粗食為飽足。全句形容隱士超凡脫俗的生活。
8. 采摘不盈掬:掬,兩手合捧曰掬;盈掬,滿捧之意。句謂生活自適,隨遇而安。
9. 可當黃綺芝:黃綺,指秦末商山四皓,秦末東園公、夏黃公、綺里季、甪里先生,避秦亂,隱商山。此處以綺里季、夏黃公代表四皓。芝,指四皓過著清貧而安樂的生活,作〈紫芝曲〉(或〈采芝操〉)以明志,中有「曄曄紫芝,可以療饑…富貴之畏人兮,不如貧賤之肆志」之句。
10. 霞炊石火熟:指炊霞煮石,喻超塵脫俗的仙家生活。
11. 夷齊薇:指伯夷叔齊恥不食周粟,於首陽采薇而食,以示其氣節之高。
12. 雲煨青山斸:煨,音ㄨㄟ,用微火慢慢地煮。斸,音ㄓㄨˊ,鋤頭之類的農具,此處有砍、斫之意。
13. 鴻飛遠冥冥:冥冥,高遠貌,典出漢‧揚雄《法言‧問明》:「鴻飛冥冥,弋人何篡焉?」大雁飛向遠空,喻遠走避禍。
14. 寥廓無曲跼:寥廓,高遠空曠。曲跼,彎曲的樣子。句謂海闊天空,自由自在。
15. 莫食田間粱:田間粱,指田間的稻穗,因農夫努力耕種,方能長出飽滿的稻穗,但也因長在田間,容易為人掠奪。此云「莫食」是勉勵人勿爭利,以避人世間的衝突。
16. 清操:高尚的節操。
【延伸閱讀】
1. 陳輝〈買隱〉,《全臺詩》第貳冊。
2. 章甫〈雜詩〉(平韻三十首)《全臺詩》第叁冊。
(余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