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一片俯荒城,誰挽銀河洗甲兵1。古驛斜陽鴉背疾,亂山秋色馬頭生2。榴花過雨含紅淚3,江水爭流帶怒聲。莫怪王郎歌斫地4,天涯慣作不平鳴。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貳拾肆冊。施梅樵為彰化鹿港人,晚年亦定居彰化。詩人描寫秋天傍晚經過彰化時,沿途所見的景致。詩中的「暮雲」、「斜陽」、「榴花」、「紅淚」,營造出不同層次的紅色色調,紅色雖是喜氣的顏色,但在詩中卻充滿了沉重與哀傷感,這或許跟空間上是「荒城」、「古驛」有關。在秋天下過雨後的傍晚聽著江水聲,詩人所感受到的「怒」從何而來?真的是從江水發出的嗎?詩末用杜甫詩的典故,藉由王郎酒後,拔劍砍地的不平,凸顯詩人自己懷才不遇的感受,「不平鳴」對應「怒聲」,更加彰顯這樣的情緒。
【作者】
施梅樵(1870-1949)
【注釋】
1. 誰挽銀河洗甲兵:甲兵,戰爭、戰亂。句謂誰能引來銀河之水,把兵器全都洗淨而長期不使用。上下兩句表現了戰爭後彰化城的破落,讓詩人不忍卒睹。此句化用杜甫〈洗兵馬〉:「安得壯士挽天河,凈洗甲兵長不用」。
2. 古驛斜陽鴉背疾,亂山秋色馬頭生:二句脫化自楊慎〈夜次寧郭〉:「星從鴉背出,月傍馬頭生。」指秋天夕陽西下,詩人眼中所見的景致。
3. 榴花過雨含紅淚:榴花,石榴所開的花朵。多於每年五月開花,色豔紅。指下雨過後,石榴花掉一地,如滴紅淚。
4. 莫怪王郎歌斫地:斫,音ㄓㄨㄛˊ。斫地,砍地,有憤激之意。化用杜甫〈短歌行贈王郎司直〉:「王郎酒酣拔劍斫地歌莫哀,我能拔爾抑塞磊落之奇才」,此是杜甫勉勵友人王司直懷才不遇的詩作,施梅樵藉此用來比擬自己,表達內心的不平之鳴。
【延伸閱讀】
1. 李長庚,〈蔡逆逃出鹿耳門外議紛紛在軍諸將多有不平作此示意〉,《李忠毅公遺詩》
2. 洪繻,〈世謂華州不見華山而同州反得見之華州人每不平余在池州江上亦望不見九華而人云無為州中可見爰作一詩〉,《洪棄生先生遺書‧寄鶴齋詩詞集‧八州詩草》。
(薛建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