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月揚州小景開1,繁華淨盡劫燃灰2。卻云倉葛懷忠烈3,翻是黃巾4釀禍胎。狐鼠城中隨晝現5,腥臊海氣趁潮來6。舊時官舫停橈處7,戰艦橫江畫角哀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於《全臺詩》第20冊。詩題「書警」,詩人要提醒世人注意可能發生的危險。為什麼?原因是中國發生義和團之變,詩人有感而發,寫下此詩。義和團成立於1900年清末,在西方列強劃分中國勢力壓力下,華北農村發生頻繁教案,加上天災頻仍及宮廷權力鬥爭激化下,發生義和團之變,為黃河北岸山東直隸農民與中國天主教會、清軍三方間的武裝衝突。成千上萬習練義和拳以「義和團」為名,先動用私刑處死了大量中國天主教信徒、縱火燒毀了教堂和教徒房屋;同年6月,北京清朝中央政府允許義和團進駐北京,並由此禍及英美北京基督教新教、基督教在華差會及俄羅斯正教會東正教北京傳道團;義和團又先於清軍進攻天津租界,最終引發八國聯軍遠征。
本詩從揚州山水風光之繁華綺麗說起,如今繁華不再,一切都付戰火而支離破碎。原本被滿清視為解救國家積弱不振的義和團,最後不但不能阻止西方強勢來襲力量,反而引發境內衝突不斷,也造成當時民不聊生,國家更加頹敗。詩人站在結果論的角度來解讀義和團事件,卻忽略清官方長期在面對外交與內政經營上的問題,雖義和團發生之時傷及多條人命與干擾中國與他國外交情況,但清廷本身在執政上的問題,也不可不察。
【作者】
呂敦禮(1871-1908)
【注釋】
1. 煙月揚州小景開:此句指揚州山水風光之繁華綺麗、風流溫婉,尤其春天
鶯歌燕舞,江花江草;園林台榭、寺觀舫舟,都籠罩在迷離的煙雨之中。
2. 劫燃灰:劫火燒勝的灰燼。
3. 卻云倉葛懷忠烈:倉葛,周襄王將陽樊賜給了晉文公,陽樊人不肯歸附晉國,晉文公派兵包圍陽樊。倉葛高喊:晉文公應該布施惠德感化陽樊人,而非大動干戈耀武揚威啊。詳見《國語•周語》。此喻指義和團假借愛國名義,行動亂之實。
4. 黃巾:指黃巾之亂。黃巾軍原是東漢末年民不聊生的一些群眾、百姓,由鉅鹿人張角帶著弟弟張寶、張梁,去幫助得到重病的人,因此很得民心。張角眼見手下信奉他太平道的人越來越多,因而暴發黃巾之亂。當時參與動亂人數近百萬人,不過張角在戰役中病故,其弟也被官軍所殺,勢力很快就被撲滅。其雖動亂時間不久,但加速了東漢王朝滅亡。此句指義和團如黃巾賊。
5. 狐鼠城中隨晝現:狐鼠,指為非作歹的小人。晝現,白天出沒。
6. 腥臊海氣趁潮來:腥臊,原指魚肉不佳的味道,此指西方強勢來襲。
7. 舊時官舫停橈處:官舫,做官者乘坐的船隻。停橈處,橈,音ㄋㄠˊ,指停船槳的地方。
8. 戰艦橫江畫角哀:畫角,樂器名。傳自西羌,口細尾大,形如牛、羊角,以竹木、皮革或銅製成,表面彩繪裝飾。發聲淒厲哀怨,古時軍中用以警戒、振奮、傳令、指揮,也用於帝王出巡的前導。此句指中國被西方勢力入侵而一蹶不振,畫角哀傷的曲調似在悲鳴。
【延伸閱讀】
1. 陳瑚,〈庚子(1900)義和團之變清帝蒙塵西安中秋對月感而有作〉,《枕山詩抄》。
2. 林維朝,〈島內無知之徒近以迷信而招巨禍有感賦此〉,《林維朝詩文集‧怡園唱和集》,又載《臺灣日日新報》,「南瀛詞壇」欄,1915年12月11日,第三版。
(薛建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