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闢成梯徑可循,聞聲恍惚似歌豳1。芭蕉葉長山山綠,甘蔗芽抽2處處新。
樵牧去來誰柳壟3,桑麻錯雜有秦人4。斜陽小立梨花5下,茅屋6荒涼草自春(中有林子瑾君舊築之紅葉山房)。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貳拾壹冊。詩人為櫟社創社元老之一,一年有春、秋兩會的例行性集會。櫟社自1926年詩人吳子瑜加入後,常在臺中太平東山別墅(吳家花園)集會。東山別墅位於太平冬瓜山,昭和6年(1931)4月26日春天,櫟社於東山別墅慶祝三十週年社慶。詩人傅錫祺雖擔任公職,也積極投入地方建設,但在日本殖民的高壓下,仍以明哲保身為處世哲學,力求生活與生存雙贏。本詩在字面上雖是田園寫景之作,但寓情意於景物之中,突顯詩人的本心淡泊名利,不戀棧權位,追求心靈平靜,可是身處新舊時代的劇烈變化,雖有隱居之心,但難以做到完全解脫,相信生命自會找到出口,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
【作者】
傅錫祺(1872-1946)
【注釋】
1. 豳:同邠,古都邑名,在今陝西旬邑、彬縣一帶,是周族部落的發祥地。此指豳風,詩經十五國風之一,共有詩七篇,為古豳國的風謠,多描寫公劉封地豳地的農家生活辛勤勞作的情景,是中國最早的田園詩。
2. 芽抽:即抽芽,植物發出芽來。
3. 樵牧去來誰柳壟:去來,來來去去。壟,音ㄌㄨㄥˇ,墳墓。柳壟,柳下季(即柳下惠)墳墓,柳下惠,又稱柳下展,展氏,名獲,字禽,又字季。春秋時魯大夫,後世尊為「和聖」。因食采柳下,故姓柳,惠是其謚號。柳下,即今新泰市宮裡鎮西柳,舊稱柳里(柳下惠故里)。柳死後,葬於村北汶河北岸,其墓歷代都妥為保護。秦統一六國時曾下令:「有敢去柳下季壟五十步而樵採者,殺無赦!」句謂樵夫牧童的安分隨緣、逍遙適志,在此淳樸祥和的山林,聖凡沒甚麼分別。
4. 秦人:指避難離世隱居的人民,典出陶潛《桃花源記》:「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
5. 梨花:四月為梨花花期,臺中太平產梨,梨花純潔白皙,象徵人格高潔,亦因梨諧音「離」,有分離之意。夕陽的意象影射日本殖民政權,意謂詩人們身處殖民政權,尋求身心安頓與明哲保身的平衡之道。
6. 茅屋:按詩注,此指林子瑾君舊築之紅葉山房。意謂詩人見林子瑾往中國發展,主人雖不在,但此地風景仍舊殊勝。
【延伸閱讀】
1. 吳景箕〈東山別墅〉,《蕉窗吟草》。
2. 張玉書〈九日東山別墅雅集〉,連橫《臺灣詩薈》。
3. 傅錫祺〈東山納涼同諸友作〉,《全臺詩》第貳拾壹冊。
(王惠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