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嘆身居在閣中,此心尚欲乘長風1。餘閒便舞雙飛劍2,無事常彎兩石弓3。
龍伏紫淵猶未出4,鳳棲碧樹且謾翀5。待時若遇紅雲6起,奮翼高騰大海東7。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壹冊。鄭經雖然因與乳母私通產子,惹怒父親鄭成功,相傳鄭成功因此氣死。在鄭成功死後,鄭經與鄭成功之弟鄭襲爭位成功,自立為延平郡王,在陳永華的輔弼之下,整軍經武、發展貿易、設建學校、拓墾臺灣,堅持抗清立場,徐圖北伐大業,可謂克紹箕裘,不負鄭成功之志。在1674年趁三藩之亂,出兵中國沿海,初期也獲得相當大的戰果,最後雖然以敗兵回臺收場,不過,此詩也展現出鄭經素志與實際作為,並非圖安臺灣而已。在這首詩中,鄭經感嘆自己在臺灣身居東壁樓,每日清閒無事,有志難伸,卻有乘風破浪的遠大志向。所以他就算空閒,也經常練劍彎弓,不讓自己處在安逸之中,隨時準備好北伐,反清復明,完成父親鄭成功的遺志。腹聯則寫自己就像龍潛藏深淵之中、鳳凰棲息梧桐樹上,徐圖奮飛出擊。末聯則寫等到時機一到,就能高騰奮翼,企盼有一番作為。此詩寫出鄭經的志向,可謂宏圖遠大。但是鄭經在三藩之亂時出兵,在北伐失敗回臺後,不久,緊接著陳永華於1680死去,鄭經灰心喪志,命長子鄭克𡒉為監國,將國事都交給兒子鄭克𡒉處理,便在住所中以酒色麻痹自己,最後也在1681年辭世,享年四十歲。鄭家最後也在1683年,率領臺灣文武大臣,舉國降清,結束了東寧王國的統治。這也是鄭經在世時,始料未及之事吧。
【作者】
鄭經(1642-1681)
【注釋】
1. 尚欲乘長風:這裡使用了宗愨乘風破浪的典故,南朝宋宗愨年少時,有一次,叔父宗柄問他的志向如何?宗愨回答說:「願乘長風破萬里浪。」後以喻志向遠大,不畏艱難,奮勇前進。這裡指鄭經自認為自己尚有崇高的理想和志向,要做一番大事。
2. 餘閒便舞雙飛劍:餘閒,有空閒餘閒時。雙飛劍,揮舞雙劍如飛。此句暗用祖逖聞雞起舞的故事。晉代祖逖,素有北伐之志,半夜聞雞啼,立即起床操練武藝,以避免自己荒於武藝,平素日常練習不墜。此句鄭經像祖逖一樣,北伐的志向從未消失,所以平時勤練武藝,準備北伐。
3. 無事常彎兩石弓:兩石弓,用兩石的力量才能拉開的弓,指強弓,典故出自《新唐書‧張弘靖傳》:「天下無事,爾輩挽兩石弓,不如識一丁字」。
4. 龍伏紫淵猶未出:伏,蟄伏。紫淵,深淵,因水深而水色如紫。此句指自己像龍一樣,蟄伏於深淵之中,尚未施展才能。
5. 鳳棲碧樹且謾翀:棲,棲息。碧樹,枝葉茂密的長青樹。且,姑且、暫且。謾,同「慢」。翀,音ㄔㄨㄥ,向上直飛。謾翀,暫時不飛。
6. 紅雲:紅色的雲,朝雲。
7. 奮翼高騰大海東:奮翼,用力地擺動翅膀。高騰,高飛、騰空。大海東,東海東邊,指臺灣。
(陳家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