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人服多不衷戲為一絕
天涯風俗漫相親1，吳帶曹衣迥不倫2。無復屠蘇障兩
耳3，服妖今已被文身4。
【題解】
本詩為七言絕句，收入《全臺詩》第壹冊。首見於孫元衡《赤嵌集》。孫元衡於康熙44年（1705）遷臺灣府海防同知，並曾兼任諸羅知縣，在臺灣三年有餘，其《赤嵌集》諸多描述臺灣風土，呈現十八世紀初期臺灣社會、風俗等各種面貌。中國傳統文化非常注重服飾的禮儀，教化者認為服飾是秩序與道德的表徵，自天子以至於庶民，均要恰當展現。《左傳．僖公二十四年》：「服之不衷，身之災也」，意指穿著與身份不相稱的衣服，易招來災禍。不衷，不適當，指服飾僭禮違制之現象。孫元衡此詩由遠而近、遞進點出詩作主題──臺人服多不衷，呼應詩題，先講述各地風俗之大不同，次句藉典故縮小著眼至「衣物」差別之大，第三句寫鎖定穿著臺人已無戴帽之習慣，至此點明臺人穿衣風俗大不同，末句則直指臺地原住民的穿著更為怪異、甚至身體都是被刺青覆蓋著。對照作者〈裸人叢笑篇〉所敘「短布無長縫，尚玄戒施縞」等便可知其中歧異。
【作者】
孫元衡（1661-？）
【注釋】
1.天涯風俗漫相親：天涯，天邊，指極遠之處。漫，副詞，有休、莫之意。相親，互相親愛、相親近。此句意謂天下各處的風俗互不相同。
2.吳帶曹衣迥不倫：吳帶曹衣，即「吳帶當風，曹衣出水」，語出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論曹吳體法》。北齊曹仲達與唐吳道子皆善畫佛像，曹筆法稠疊，而衣帶緊窄，如出水之濕衣；吳筆勢圓轉，而衣帶飄舉，若空中飛舞。不倫，不相類。迥，用以形容差別之大。
3.無復屠蘇障兩耳：無復，指不再有，沒有。屠蘇，帽名。帽簷較寬，形狀似屋，可遮陽。《晉書》有「屠蘇鄣日覆兩耳」之語。障，遮蓋、覆蓋。
4.服妖今已被文身：服妖，服飾怪異，或指穿著不適當服飾的人。服飾是秩序與道德的表徵，自天子以至於庶民都有其規範，不恰當的服飾代表禮制被僭越，社會風氣敗壞。《漢書．五行志中之上》：「風俗狂慢，變節易度，則為剽騎奇怪之服，故有服妖。」謂社會動盪風俗頹弊之際，多奇裝異服者，即服妖。孫元衡〈田家〉：「朱履荷長鑱」，敘述臺人有穿著綾羅綢緞耕田者，穿著過度奢華的衣著，此亦為教化者眼中不適當的服飾，也就是服妖現象之一。被：覆蓋。文身，在身體上刺畫有色的花紋或圖案，即刺青，此指原住民裸身刺青的風俗。此句描述臺地原住民穿著更為怪異，身體覆蓋著刺青。
【延伸閱讀】
1.范咸〈再疊臺江雜詠原韻十二首之十〉，《全臺詩》第貳冊。
2.錢琦〈臺灣竹枝詞二十首之八〉，《全臺詩》第貳冊。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