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歿十年,馬鬣1營高壘。何來意外遭,槥木2痛傷毀!衣服幸無虧,毛髮亦條理。譬彼枯樹春3,精氣4尚存矣。當其環觀時,眾論紛比擬。為考古遺書5,一一道原委6。相傳乃尸解7,集仙傳曾紀。冥冥8造化9間,孰為10主宰是?大哉聖人言,知生焉知死11!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錄於《北郭園全集》。作者鄭用錫本詩內容記述母親的墳墓遭遇盜墓,見到母親遺體感到悲痛難抑。
根據文獻記載,春秋戰國時代盜墓的風氣已經盛行,盜墓歪風自此綿延不絕。盜墓的起因大都是由於中華文化厚葬的習俗以及貧富差距所導致,再加上社會道德約束的鬆廢,促使盜墓風氣愈加氾濫。鄭用錫亡母陳素(1765-1845)厚葬寶斗仁山的墓塋,竟於北台分類械鬥期間被盜,此詩記載亡母的遺骸不得安息之悲痛。後來,鄭用錫將母親墓塋改葬,並題詩以紀念。
本詩內容先是述寫母親的墳墓被毀壞,遺體外露,內心悲痛不已。詩末作者曾一度願意相信母親魂魄已離棄形骸而成仙,然而,死後世界杳杳茫茫,作者也表達難以臆度死後的世界到底如何的感嘆。
【作者】
鄭用錫(1788-1856)
【注釋】
1.馬鬣:鬣,音ㄌㄧㄝˋ。指墳墓封土的一種形狀,又名「馬鬣封」。
2.槥木:槥,音ㄏㄨㄟˋ。槥木,指小型的棺木。
3.枯樹春:即「枯樹逢春」,原意指已枯的樹木重獲新生命,比喻絕地逢生。本詩意謂鄭用錫的母親遺體保存甚為完好,有如尚有精氣。
4.精氣:人的精神元氣。
5.考古遺書:考古,原是指考究古代的文獻遺物等,本詩是指考究作者母親的所留的遺物、遺書等,進而調查母親的墳墓被盜走哪些東西。
6.原委:事情的始末。
7.尸解:原指修煉得道而成仙。而本詩作者曾一度相信傳說中的「尸解」說,認為母親的魂魄離開遺骸成仙去。
8.冥冥:幽暗深遠的樣子。
9.造化:大自然。
10.孰為:誰為。
11.知生焉知死:即點化「不知生焉知死」而來,語出《論語.先進》:「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不知生,焉知死?』」。本詩作者表達只知母親生前事,不知生後事之意。
【延伸閱讀】
1.林占梅〈被盜寫悶〉,收入於《全臺詩》第柒冊。
2.鄭用錫〈聞有司置盜塚者於法感作〉,收入於《全臺詩》第陸冊。
3.許夢青〈憂盜行〉,收入於《全臺詩》第拾玖冊。
(陳鍾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