萸酒停觴1菊未開,西風節候罷登臺2。殊鄉忍作龍山
會3,故事憑增虎阜哀4。孟博傳中存梗概5,要離冢畔滿蒿萊6。無端弔古7逢今日,一曲令人首重回8。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參冊。首見於《畬經堂詩集續集卷二‧來鷗館詩存》。東堂,指官舍。乾隆34年(1769)五月朱景英來臺,任臺灣海防同知,官署位於今臺南市。此詩作於同年農曆九月九日,為朱景英來臺後的第一個重九。當日朱景英與同僚聚集在官署觀演周忠介公之劇。周忠介公即明代周順昌(1584-1626),當日所觀之劇應為李玉《清忠譜》,為崑曲。講述明末閹黨魏忠賢誣陷東林黨人周順昌,命緹騎至蘇州逮捕之,因而引起百姓群起反抗之事。其後顏佩韋等人為避免全城百姓受難,挺身自首就義。此劇塑造了周順昌正直清廉、疾惡如仇、剛正不屈的形象,和顏佩韋等市民反抗強權、不畏犧牲的面貌,並演述魏忠賢及其爪牙殘害忠良與百姓的行徑。此劇也是乾隆時期崑曲在臺灣演出的證據。沈光文曾有「重陽節至客心悲」之感,同在異鄉的朱景英定也有相同感受,故與同僚觀劇遣懷。然而所觀之劇是忠良被陷,正義為強權威逼之戲,令人倍絕感傷惆悵。朱景英由周順昌事,懷想范滂、要離事蹟,感慨英雄如今也只剩滿墳荒草而已。由觀劇而生思鄉、弔古之感,令人感嘆不已。
【作者】
朱景英(?-?)
【注釋】
1.萸酒停觴菊未開:萸酒,茱萸酒。《全臺詩》誤作「洒」。茱萸為一香氣辛烈的植物,古俗於重九常盛之於囊袋,隨身佩帶,以為祛邪辟惡。亦可製酒,飲之可禦寒、健身。觴,酒杯。
2.西風節候罷登臺:罷,停止。此句意指秋季應停止登高臺,以免因望遠而引起思鄉之情。
3.殊鄉忍作龍山會:殊鄉,異鄉。龍山會,《晉書‧孟嘉傳》載,九月九日桓溫曾大聚佐僚於龍山,後遂以「龍山會」稱重陽登高聚會。
4.故事憑增虎阜哀:虎阜,虎丘,位於江蘇省蘇州市。當日所觀之周順昌故事即發生於蘇州。
5.孟博傳中存梗概:孟博,即東漢范滂。范滂,字孟博。〈范滂傳〉見《後漢書》卷九十七〈黨錮列傳第五十七〉,敘述范滂因得罪奸宦,遭黨錮之禍,被下獄致死。梗概:剛直的氣概。
6.要離冢畔滿蒿萊:要離,春秋末吳國刺客。冢,墳墓。蒿萊,野草。吳王闔閭派要離謀刺慶忌,要離請吳王斷其臂、殺其妻,假意得罪吳王而投奔慶忌,取得慶忌信任,其後伺機刺殺慶忌。慶忌佩服要離的勇猛,臨死前欲縱其去。但要離自知己行難見容於世,故刎頸自裁。吳王據其遺願,將之葬於專諸墓旁。事見《呂氏春秋‧忠廉》。要離墓位於江蘇無錫,與專諸、梁鴻之墓成品字型排列,稱鴻山三墓。歷代文人多藉要離事抒發己之豪情壯志。
7.無端弔古逢今日:無端,無緣無故。弔古,憑弔往古之事。
8.一曲令人首重回:一曲,此處指當日所觀之劇。首重回,即重回首,意再次回想。
【延伸閱讀】
1.朱景英〈冬夜南園同人觀演拙製桃花緣傳奇四首〉,《全臺詩》第參冊。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