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港靈祠冠闔臺1,傳香卻向郡垣來2。始知飲水思源意,不隔人神一例推。(其二)
筍籃絡繹鬧春三3,香國聞根義可參4。一路綠烟5吹不斷,南人北去北人南。(其三)
初聞神輦駐琳宮6,山積黃阡一炬空7。不用祇園8金布施,僧囊已飽楮灰9中。(其五)
旗上鈴音互答譍10,神名題滿碧紗燈11。山民12未識綸封號,聖善惟傳母氏稱。(其六)
聞說香時不拾遺13,腰纏手絜任游羈14。能令約法嚴三尺,神道方徵設教宜15。(其九)
【題解】
本組詩為七言絕句,收入《全臺詩》第伍冊。北港朝天宮,在《臺灣私法人事編‧宗教》提到:「北港朝天宮,前係笨港天后宮,自康熙三十三年三月,僧樹璧奉湄州朝天閣天后聖母到地,因九莊前係泉漳之人雜處,素感神靈,無從瞻拜,故見僧人奉神像來,議留主持香火,立祠祀焉!……以神由湄洲朝天閣來,故顏其額曰朝天宮。」從文字中可見,朝天宮是從湄州朝天閣分靈過海來臺,從康熙年間就開始奉祀。又施士洁〈臺灣北港增修朝天宮碑記〉:「竊以天后之祀,自湄而港,香火固一脈也。臺之變故屢矣,神之有德於臺亦至矣。臺有滄桑之改易,而廟無陵谷之遷移,宜乎祠宇加崇,典禮增修。臺之人,其必有以祇承於勿替者矣。其間咸豐之壬子、光緒之甲午,亦嘗有鳩工庀材之役;而莫盛於今壬子萃全臺之力而高之、大之,應募而樂輸者七萬九千餘金。然則,神之靈,豈偶然耶?」從上述文字中除了可以印證朝天宮從湄州分靈到北港之外,更說明臺人對北港媽祖信仰乃是因為神明相當庇佑鄉里,也因此有多次有花重金來重新修葺廟宇的活動。
詩中施瓊芳先說明湄州與北港媽祖一脈相承。再提到北港位居臺灣中部,成為南來北往的信仰中心,有如佛教中所提到的香國樂土。接著提到信眾化紙金紙銀毫不手軟,數量相當,讓廟中僧侶賺了不少香油錢。接著以因為神威顯赫,到處都是官宦士紳所題的匾額、詩牆。最後提到宵小猖獗,常讓信眾會失竊財物的情況。詩人也希望廟方能訂出辦法來防堵這類事件。嚴格來說,這幾首進香詞詩作也可以視為施瓊芳對朝天宮的期許,詩人希望透過建議事項來達到改革廟中亂象,可說是希望朝天宮廟政改革的建議詩文,相當值得賞讀。
【作者】
施瓊芳(1815-1868)
【注釋】
1.北港靈祠冠闔臺:北港靈祠,是指北港朝天宮。闔臺,闔,ㄏㄜˊ,全部。闔臺,全臺。
2.傳香卻向郡垣來:香火是從臺南府城天后宮傳過來。
3.筍籃絡繹鬧春三:筍籃,以竹籜製成的籃子。絡繹,前後相連,繼續不斷。春三,春天三月。
4.香國聞根義可參:香國,指眾香國,典出《維摩詰經》:「長者即入三昧,以神通力示現令大眾得以睹見,距此四十二恆河沙佛土外的一個淨土世界,名為「眾香國」,由香積佛住世之故,國土香氣氤氳,於恆河沙世界中最為第一。」聞根,指耳根,可以聽聞。此句指佛經中的香國聽聞,其義理可參透。
5.綠烟:指香火裊裊上升貌。
6.神輦駐琳宮:神輦,輦,音ㄋ一ㄢˇ,以人力推拉的神明座車。琳宮,指道院。
7.山積黃阡一炬空:山積,堆積如山,比喻極多。阡,阡紙,即紙錢。此句指堆積如山的黃紙火化掉。
8.祇園:指祇園精舍(Jetavana;或稱祇林、祇樹給孤獨園,也簡稱祇園或陀林),位於印度北部舍衛城南郊,是釋迦牟尼佛當年傳法的重要場所。
9.楮灰:楮,ㄔㄨˇ,俗稱祭祀用的冥錢為「楮」,楮灰,指金紙化掉後的灰燼。
10.答譍:答應。譍,音ㄧㄥ,應的古字。
11.碧紗燈:典出碧紗籠。唐王播少時孤貧,寄食於揚州惠昭寺木蘭院。寺僧憎惡播,常於飯後始鳴鐘,待播至,飯已畢,播有感而發,遂題詩於寺壁。後播貴,舊地重遊,見昔日所題詩,皆已用碧紗籠罩,因又題:「二十年來塵撲面,而今始得碧紗籠。」後比喻因身分地位提高,連帶詩文亦受重視。
12.山民:隱居山林的居民,指一般百姓。
13.聞說香時不拾遺:聞說,聽說。香時,指坐香,佛家語,即靜坐。拾遺,撿取他人遺失的財物。此句指聽聞打坐時不拿取他人財物。
14.腰纏手絜任游羈:腰纏,隨身攜帶的物品。絜,疑為「挈」字誤寫,音ㄑ一ㄝˋ,舉、提。此句指隨身攜帶、提著物品財物隨意在廟宇中走動、遊憩。
15.神道方徵設教宜:神道設教,原指聖人順應自然之勢,利用神聖的道德建立教化,以感化萬物,教誨眾人。典出《易經˙觀卦˙彖曰》後指以鬼神禍福相因之理,教化世人。
【延伸閱讀】
1.林朝崧〈笨港進香詞〉,《全臺詩》第參拾壹冊。
2.張玉書〈笨港進香詞〉,《全臺詩》第貳拾捌冊。
3.徐杰夫〈笨港進香詞〉,《全臺詩》第貳拾陸冊。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