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馬奔江1鄭氏昌,一婢生兒2鄭氏亡。
梟雄3割據亦有數4,鐵人5三萬空撞搪6。
湖邊飛舸7弄寒日,白土山8前鋒盡折。
永明年號9那可支10,奪取澎湖作巢穴11。
潮頭12十丈忽驟高,揚旗打鼓亦自豪。
貙狼13短祚14付孽子15,吼門16喧呼潮又起。
五百戰艦來如飛,報道官軍入鹿耳17。
海外納降18誰草檄19,姚侯20深算21老無敵。
生番22雜處思善後,淡水何時洗鋒鏑23。
我聞三十六島24形勢相鉤連,全閩25屏蔽26不可捐。
雞籠27易守亦易失,後來牧民28當擇賢。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朱琦《怡志堂詩稿》。朱琦為清道光15年(1835)進士,此〈戰澎湖〉一詩,為描述康熙平定臺灣、澎湖之事。在康熙2年(1663)鄭成功之子鄭經在廈門戰敗而退據臺灣、澎湖。後康熙平定三蕃之後(1681),決定收復臺澎,於是在福建總督姚啟聖的建議下,決定啟用施琅擔任福建水師提督,準備攻臺事宜。在康熙22年(1683)由施琅率兵大戰鄭克𡒉(鄭經之庶長子)大將劉國軒於澎湖,澎湖大戰,鄭軍失敗。經過此役,鄭軍已無力抵抗清軍,於是鄭克塽(鄭經次子)向清廷奉表納降,臺灣、澎湖得歸清廷所有。康熙23年(1684)清廷在臺灣設置臺灣府(今臺南市)、鳳山、諸羅三縣,臺灣終歸被中國清朝統治。
本詩首言鄭氏父子的崛起與敗亡,這當中佔領澎湖為抗清據點。後述及康熙的福建總督姚啟聖的高妙深算,建議康熙任用施琅為收臺大將,終於使得臺澎回歸清廷,並期望朝廷任用賢能大臣治理臺澎。
【作者】
朱琦(1803-1861),字伯韓,一說字濂甫,號伯韓,廣西臨桂(今廣西桂林市)人。清代文學家,嶺西五大家之一。清道光15年(1835)進士,咸豐11年(1861),總理杭州(今浙江省杭州市)團練局,太平軍攻佔杭州,被殺(一說自殺),贈太常寺卿。著有《怡志堂詩稿》、《來鶴山房詩稿》、《伯韓詩鈔》、《臺垣奏議》、《倚雲樓詩》等。
【注釋】
1. 五馬奔江:或言「五馬朝江」,為鄭氏家族在地理風水上的傳說。謂鄭成功高祖安葬之處,堪輿家認為是「五馬奔江」的格局。
2. 一婢生兒:鄭成功驅逐荷蘭收復臺灣之後,曾命令兒子鄭經留守廈門,結果發生鄭經與弟弟的乳母陳氏發生亂倫事件,生下鄭克𡒉。本詩意謂鄭經違逆天道,是敗亡的預兆。
3. 梟雄:強橫之徒。本詩指鄭氏父子。
4. 有數:指命中註定的氣數。
5. 鐵人:指間毅勇武的形象。
6. 撞搪:衝擊。
7. 舸:大船。
8. 白土山:西元1659年,南明大將鄭成功與張煌言聯合進軍,意在收復南京。後攻至江寧城下,在哭祭明孝陵時,中了清朝兩江總督郎廷佐詐降計謀,大敗於白土山。
9. 永明年號:即明永曆帝(朱由榔)年號之意,後永曆皇帝被吳三桂所弒。
10. 那可支:本詩意謂明永曆帝的年號,被鄭成功政權一直沿用。(當時永曆帝被吳三桂弒於昆明,本詩「那可支」的「那」,意味相較於臺灣的鄭成功,明永曆帝被弒於遙遠的昆明之意。)
11. 巢穴:敵人或盜賊盤據之處。本詩指鄭成功佔據澎湖。
12. 潮頭:潮水的浪峰。
13. 貙狼:貙,音ㄑㄩ,古代一種兇猛的野獸。本詩謂貙和狼,意指鄭氏政權。
14. 短祚:祚,音ㄗㄨㄛˋ,皇帝政權年限短暫。
15. 孽子:指鄭克塽。
16. 吼門:指位於澎湖跨海大橋下的「吼門水道」。
17. 鹿耳:即臺灣臺南鹿耳門(今安南區)。
18. 納降:接受投降。
19. 草檄:檄,音ㄒㄧˊ,草擬檄文,用以聲討敵人。
20. 姚侯:指福建總督姚啟聖(1624-1683),字熙之,浙江會稽人。曾擔任閩浙總督攻佔廈門、金門。並於兵部尚書任內,與鄭克塽、劉國軒、馮錫範等談判。後因攻臺策略與施琅意見不合,再者無法全然取信於康熙帝,遂抑鬱寡歡而終。
21. 深算:思慮周詳。
22. 生番:未經漢化臺灣原住民。
23. 鋒鏑:刀刃與箭鏃,泛指兵器。
24. 三十六島:澎湖有三十六島嶼。
25. 全閩:凡隸屬福建省管轄之地。
26. 屏蔽:指屏障。
27. 雞籠:指臺灣基隆。
28. 牧民:治理人民。
【延伸閱讀】
1. 李光漢〈後海疆〉(戰基隆),《全臺詩》第拾貳冊。
2. 許鑾〈戰臺北〉,《全臺詩》第拾貳冊。
3. 陳錫如〈歐洲戰爭行〉,《全臺詩》第拾陸冊。
(陳鍾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