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洋世界原寬,自歸版圖袵席1安。兩戒河山2經擘畫,百年疆索定紆盤3。土牛紅線4分番漢,文身剺面5判6衣冠。毋相越畔7設險守,舊章8遵循永不刊9。叵耐10生番偏嗜殺,伺殺漢人鏢飛雪11。割得頭顱血糢糊,山鬼伎倆誇雄傑12。閃睒13梟獍14人見愁,癡頑吾民15與之遊。愍16不畏懼侵其地,吞食17抵死竟無休。千峰萬壑潛深入,荷戈負耒如雲集,橫刀帶劍萬人強,蠢爾愚番皆掩泣。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肆冊。入山歌為組詩共六首,可說是侵墾水沙連的郭百年事件的第一手資料。嘉慶21年(1816)在漢民郭百年的帶動下以武力侵墾水沙連的原住民部落。當時其假借官方給墾,以武力攻入水沙連部落,殺害原住民,搜刮儲藏的糧食,還佔據土地定居、耕種。造成水沙連原住民死亡流離。事件發生當時,吳性誠正擔任彰化知縣,在他主持下驅走漢人,並歸還原住民土地。六首詩歌的內容不單止於水沙連事件,還包含了清朝統治以來番、民、生番的互動關係敘述。本選詩為六首之第二首,吳性誠闡述了清廷在統治之初劃界隔離,並建立土牛紅線的政策,期使番漢各安生活領域。其後說明水沙連生番出草的風俗習慣可怕印象。然而愚昧的漢人偏不畏懼,老是想侵佔那些肥沃的土地。最後吳性誠描寫漢人以武力侵墾壓迫化番的情形,造成對原住民的傷害。
【作者】
吳性誠(?-1824),字樸庵,湖北黃安人。清廩貢生。遵川楚例捐縣丞,來閩候委。嘉慶17年(1812)任澎湖通判,嘉慶20年(1815)任鳳山縣丞,建阿緱書院。嘉慶21年(1816)正月任彰化知縣,時值穀貴,群盜起,性誠日夜撫諭,勸平糶,設粥廠,民免流亡。課士有知人之明,所識拔,後皆登第,貧士鄉會試,往往資助之。並改建文昌祠、書院、學署等。善佈施,頗有政聲。以捕盜有功,道光4年(1824)任淡水同知,未幾以病告歸,到家一月卒。
【注釋】
1. 指睡臥的地方。
2. 兩戒河山:兩戒,語出《新唐書•天文志》本指「南戒、北戒」,兩道天然防線,此指劃界為線之事。
3. 紆盤:紆盤:曲折,此指山路曲折的地方。
4. 土牛紅線:清廷築土堆做為原住民與漢民的界線,稱「土牛」。在地圖上則以紅線表示。
5. 文身剺面:剺,割。此指原住民的風俗習慣,文身刺面。
6. 判:區隔。
7. 越畔:畔,田界。越畔指越界。
8. 舊章:過去的典章制度,此指劃界隔離的制度。
9. 不刊:不可刊削。指無可改易不可磨滅。
10. 叵耐:叵,音ㄆㄛˇ,可惡、可恨。
11. 鏢飛雪:鏢,一種金屬暗器。形似矛頭,長短輕重不一,可投擲,具殺傷力。鏢飛雪,猶言鏢若飛雪之意。
12. 割得頭顱血糢糊,山鬼伎倆誇雄傑:此言指原住民馘首的習慣,以馘首多者為雄長。
13. 閃睒:音ㄕㄢˇ,眼睛快速一瞥的樣子。說文解字:「睒,暫視貌。」
14. 梟獍:音ㄒㄧㄠ ㄐㄧㄥˋ,梟,食母的惡鳥。獍,食父的惡獸。梟獍比喻不孝的人或凶狠忘恩的人。
15. 癡頑吾民:此指跨越界線進入番界的漢人。
16. 愍:愍,音ㄇㄧㄣˇ,遘愍,指禍亂。
17. 吞食:吞併、占有。
【延伸閱讀】
1. 吳性誠〈入山歌〉六首,《全臺詩》第肆冊。
2. 藍鼎元〈臺灣近詠十首呈巡使黃玉圃先生〉十首,《全臺詩》第貳冊。
3. 柯培元〈熟番歌〉,《全臺詩》第肆冊。
(邵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