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1東南境,二十四番藔2。寬曠兼沃衍3,氣勢亦雄驍4。茲土百年後,作邑不須龜5。近以險阻棄,絕人長蓬蒿6。利在曷可絕,番黎苦相招7。不為民之宅,將為賊之巢。遐荒8莫過問,嘯聚藏鴟梟9。何如聽民闢,戒備一方遙。行古屯田法,令彼伏莽10消。(其二)
【題解】
本詩為五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伍冊,寫作時間約於道光年間。水沙連於康熙32年(1693)就歸化繳納陸餉。康熙末,時任閩浙總督的覺羅滿保即奏准並諭令,禁止人民越界侵墾。但漢人的拓墾行動不止。嘉慶19年(1814)時,水沙連發生郭百年等人擁眾入山,侵墾原住民的土地並殘殺原住民的事件。至21年(1816)才被臺灣總兵武隆阿所知悉,驅逐漢民並處罰帶頭的郭百年,同時在水沙連南北兩路的入口豎立禁碑,禁止漢人再進入水沙連地區。雖然事後官員對於是否開放開墾有一次檢討,但當時彰化縣令吳性誠主張維持封禁,結果官方一直維持封禁政策。道光3年(1823)以後,西部平埔族在埔里社番招引下大舉遷入水沙連,此時漢人墾民禁止入山。本選詩為組詩的第二首主要描寫水沙連的地理與豐沃,但受封禁影響,恐怕為匪賊的巢穴,建議聽行屯田之法,聽民開墾,以防範未然。第四首論及生番危害,因劃界封禁隔絕原漢互動,其建議動用武力懲罰兇番,開放人民拓墾,從內容可觀察到詩人對當時的封禁政策持相反意見,也為漢人積極拓墾內山土地的想法與反映。
【作者】
石福作(?-1848)號岱洲,福建龍溪人,嘉慶5年(1800)舉人。因屢次考進士未能及第,而絕意功名,建洌水山莊於玉屏山麓。後往澎湖主講文石書院。教學之餘筆耕不止,著有《湖心亭新裁》、《稻香村雜著》、《習靜軒詞鈔》、《洌水山莊文集》等。道光28年(1848)卒於臺灣,門人晉江林鶚程太史彙其殘稿刊之,名曰《檢篋拾遺》。作品收錄於連橫《臺灣詩乘》、陳漢光《臺灣詩錄》,今輯錄於《全臺詩》中。
【注釋】
1. 彰化:縣名。位於臺灣西部中段之大肚溪南、濁水溪北,面積一千餘平方公里,境內土地肥沃,盛產花果。此指清代彰化縣,含蓋今南投縣。
2. 二十四番藔:番藔,番社。指水沙連二十四社,乾隆29年《臺灣府志》記有水沙連二十四社之社名。
3. 沃衍:音ㄨㄛˋ ㄧㄢˇ,肥沃的平野。
4. 氣勢亦雄驍:指水沙連地理氣勢雄偉。
5. 不須龜:龜,動物名。古時常灼龜甲以占卜,故稱為「靈物」。不須龜,指不用再占卜,言此地靈。
6. 蓬蒿:蓬蒿滿徑,野草長滿路徑。形容極其荒涼,人煙罕至。
7. 番黎苦相招:番黎,指水沙連熟番;相招:招徠,招納、收羅。
8. 遐荒:偏遠的地方。指水沙連番之地。
9. 嘯聚藏鴟梟:嘯聚,呼嘯聚集。多指盜匪或賊寇以呼嘯聲聚眾集合;鴟梟,動物名。鴟鴞目。似黃雀而小,頭大,嘴短而彎,以鼠、兔等小動物為食。亦稱為「鴟鴞」。比喻盜匪或賊寇。
10. 伏莽:本為軍隊藏匿草叢中,後世用以指隱伏的盜匪。
11. 生番:指未經漢化的少數民族。在清代臺灣地區指未納稅、未服勞役、未受漢人教化的原住民族。
12. 可以暫而熟:指生番化熟,生番可以歸化為熟番,接受教化。
13. 王化:天子的德化。此指朝廷、官方。
14. 獷猂:ㄍㄨㄤˇ ㄏㄢˋ粗野蠻橫。
15. 穿菁截人首:馘首,原住民獵首的風俗習慣。
16. 誇其族:在同社中以誇耀武勇,番俗。
17. 酷:酷烈,殘酷和暴烈。
18. 弗復:不歸返。指被殺害。
19. 不庭:不朝於王庭,指背叛的諸侯不來朝貢。指不歸順;宜有征,出兵征討。
20. 振威:顯揚聲威。
21. 趨:快步走、趕著向前走。前往。
22. 劃疆,劃界分疆,指人民不可逾越番界的政策;肆毒:肆虐荼毒百姓。
23. 戕:被殺害、傷害。
24. 將禍及床褥:床褥,床單、棉被、床罩的總稱。此指禍患將近在眼前的意思。
【延伸閱讀】
1. 陳學聖〈水沙連〉,《全臺詩》第肆冊。
2. 黃叔璥〈詠水沙連社〉三首,《全臺詩》第壹冊。
3. 吳性誠〈入山歌〉六首,《全臺詩》第肆冊。。
(邵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