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裝日日上城1巔,餉窘2兵孱械未全;披甲營徒張赤幟3,買刀家盡賣烏犍4。人敲刁斗5殘更月,官括6荒城富室錢;如此年時如此況7,樂輸8爭奈奮空拳9!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柒冊。本題臺、鳳土匪滋事,指涉林供叛亂之事。咸豐3年(1853)4月,南路鳳山縣林供,建號天德,自稱鎮南大元帥,聚眾數千,進攻鳳山縣城。當時知縣王廷幹檄萬掌帶勇入城防守。但兵勇與林供黨聯絡,乘勢殺縣令。於是林供據鳳山城反。之後叛黨圍臺灣府城失敗,官軍始反撲。南路由於會黨叛亂,以致於北部各地方也連帶風聲鶴唳。自道光、咸豐年間,臺灣中路、北路本來就頻繁的發生分類械鬥的衝突,甚至跨縣牽連,鬥案連年,因此社會本身並不清靖,林供事起更使全臺社會不安。本詩林占梅以「聞警戒嚴」為題,內容描述當時社會糧餉不足,民窮兵懈,官員貪瀆,這樣的社會景況,讓詩人為之興嘆。
【作者】
林占梅(1821-1865),字雪村,號鶴山,生於道光元年,祖籍福建同安。移居到臺灣之初是先到臺南一帶,之後因為經理全臺鹽務而成為鉅富。發跡後遷居到竹塹城,他雖然沒有功名,卻文武雙全,熱心公共事務。曾在英人艦隊侵犯雞籠沿海時,他捐巨款建砲臺協防。漳泉械鬥時,他招募家將扼守大甲溪杜絕其蔓延。尤其是同治元年(1862)的戴潮春事件,淡水同知被殺,竹塹境內土匪打劫,林占梅獨撐大局,變賣田產,組織鄉團維持地方治安。同治2年(1863年)10月,他更親率二千精兵,進攻被戴潮春佔據之地,同年12月戴氏亂平,閩浙等督撫打算重用林占梅,林卻婉言謝絕;可能是樹大招風,接踵而來的閒言閒語令林占梅無意仕途,同治四年林死去,享年還不滿五十歲。林占梅雖出身豪富,卻無膏梁子弟之氣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其詩集《潛園琴餘草》更是傳頌一時。其留下的園邸還是他在道光29年(1839年)修築的潛園,是當時新竹文人主要的活動據點。
【注釋】
1. 城:竹塹城,竹塹城乃淡水廳治之城。磚石城池則完成於1829年。
2. 餉窘:糧餉貧困窘迫。
3. 張赤幟:用「拔趙幟立赤幟」的典故,此有虛報戰功之意。
4. 買刀家盡賣烏犍:烏犍,閹割過的公牛。較為馴順,容易駕御。此指頃其所有。
5. 刁斗:古時行軍的用具。銅製,有柄,夜間可用以打更,白天可當鍋煮飯,能容一斗米。一說一種小鈴。《史記‧李將軍傳》:「人人自便,不擊刁斗以自衛。」
6. 括:搜尋、搜求。
7. 如此年時如此況:景況,指這樣的時局光景。
8. 樂輸:自願輸納。
9. 空拳:赤手空拳,什麼都沒有。
【延伸閱讀】
1. 黃文儀〈紀許逆滋事五古〉十二首,《全臺詩》第伍冊。
2. 唐贊袞〈袞於辛卯(1891)奉檄權臺臬道下車伊始即以清理庶獄為務時值生番滋事勢將用兵判牘之暇慨然賦此〉,《全臺詩》第拾貳冊。
3. 許南英〈防匪〉,《全臺詩》第拾壹冊。
(邵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