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浮民易動1,歲熟2事仍多。小醜3安能毒,群言4每自訛5。局紛無勝著6,藥緩有沈疴7。差喜專城宰8,聞聲9即舉戈10。(其一)
往者11需兵餉12,何煩長吏13愁。閭閻14輕赤仄15,負販16足蒼頭17。鼓舞18寧19無術20,傾輸21亦有由22。籌邊23今況瘁24,淒絕25海東樓26。(其二)
【題解】
本組詩為五言律詩,收入劉家謀《觀海集》。劉家謀為清代嘉慶、道光、咸豐年間之人物,於道光29年(1849)調任臺灣府學擔任訓導,直到咸豐3年(1853)由於海盜黃位與臺灣土匪相結盟,劉家謀守城護民,終至積勞病逝。劉家謀著有《海音詩》與《觀海集》,其中《海音詩》為劉家謀任臺灣府學訓導時所做,均為七言絕句共一百首,是仿竹枝詞形式而成,采錄臺灣風土民情,舉凡婚喪禮儀、飲食物產、衣飾、山川等內容皆有所錄。《觀海集》為劉家謀逝世後,由門生朱鴻自臺灣寄回家鄉刊刻,共計一百七十餘首。
此處所選的第一首詩是敘述臺灣社會仍動盪頻仍,但身為臺灣府學訓導,仍會保衛人民而制敵。第二首則敘述戰事不斷,軍隊尚缺糧餉,劉家謀為了不知能否籌足軍餉而發愁不已。
【作者】
劉家謀(1814-1853)。見〈換臺兵〉。
【注釋】
1. 地浮民易動:地浮,地氣浮動。根據《臺陽見聞錄》卷下〈天文〉記載:「臺海在大海中,波濤日夕鼓盪,地氣不靜,陰陽偶愆,則地震焉。」本詩指因地氣浮動,易有地震,人心易浮動。
2. 歲熟:年成豐熟,指豐收之年。
3. 小醜:指渺小醜惡之徒,或指盜匪。
4. 群言:眾多人的口舌與言論。
5. 自訛:訛,音ㄜˊ,說話不實在,或指自欺。
6. 勝著:高明之意或者勝算。本詩意指時局紛亂而無法扭轉。
7. 沈疴:疴,音ㄎㄜ,原指久治不癒的病症,本詩指亂賊若是緩治,則會發生更嚴重的禍事。
8. 差喜專城宰:指主宰一城的地方首長。本詩指劉家謀本身所擔任的臺灣府學訓導,保民以安是其所喜的事差。
9. 聞聲:本詩指一聽到亂賊的消息。
10. 舉戈:本詩指舉兵制敵。
11. 往者:意指往昔。
12. 兵餉:餉,音ㄒㄧㄤˇ,泛指軍隊開銷、給養以及一切費用。
13. 長吏:指劉家謀。
14. 閭閻:音ㄌㄩˊ ㄧㄢˊ,泛指民間百姓。
15. 赤仄:古時一種邊緣為赤銅的錢幣,泛指錢幣。本詩指一般百姓無多餘錢財支援軍隊。
16. 負販:指小商販。
17. 蒼頭:原指以青巾包頭的軍隊,本詩指軍隊的糧餉尚由一般小販所援助。
18. 鼓舞:鼓動激發。
19. 寧:難道。
20. 無術:指沒有辦法。本詩意謂鼓舞民眾支援軍餉難道沒有辦法?
21. 傾輸:將情感抒發出來。本詩指民眾捐輸糧餉。
22. 有由:有原因或有理由。
23. 籌邊:籌劃邊境的事物。本詩指籌備餉之事。
24. 況瘁:瘁,音ㄘㄨㄟˋ,憔悴、勞累。
25. 淒絕:極度的悲傷。
26. 海東樓:即臺灣府城的海東書院。海東書院建於康熙59年(1720),位於臺灣臺南寧南坊、孔廟右側,即今臺南市忠義國小禮堂。劉家謀擔任臺灣府學訓導,經常於此辦公。
【延伸閱讀】
1. 李長庚〈攻盜紀事〉,《全臺詩》第參冊。
2. 許夢青〈憂盜行〉,《全臺詩》第拾玖冊。
3. 李逢時〈九月十四日賊陷漳州府〉,《全臺詩》第玖冊。
4. 劉家謀〈哀澎民〉四首之三,《全臺詩》第伍冊。
5. 林樹梅〈登鳳山縣新築城樓〉,《全臺詩》第肆冊。
6. 湯世昌〈巡臺紀事五十韻〉,《全臺詩》第貳冊。
(陳鍾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