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何人有遠謀,可憐未雨失綢繆。一朝聞警忙擐甲1,半夜量沙枉唱籌2。中澤嗷鴻3聲倍苦,孤城掘鼠事堪憂。男兒莫作守錢虜4,納粟曾聞卜式5侯。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全臺詩》第捌冊。內文主旨在於慨歎一般人有肉可吃時,何人會有遠慮,遭遇事件爆發才在半夜苦無對策,團練義勇雖已陸續招募,兵餉卻相當困窘,因而呼籲眾人莫作守錢虜,能夠共襄盛舉。對照《治臺必告錄》收錄達洪阿、姚瑩上疏之文可知:「臺灣自上年以來,臣等設法勸諭各屬紳士義首、團練義勇四萬七千餘名,其中捐資出力之人頗多,應俟查明,欽遵諭旨辦理外,查有淡水貢生林占梅呈捐番銀一萬元,以助修築砲臺、製造攻守戰具之用。臣等查此次辦理夷務,事屬創始,並無軍需成例可援;所有製備軍需等物,自應先動此等民捐之款。除俟事竣另行分別奏報外,該貢生林占梅倡首捐番銀至一萬元之多,合時值紋銀八千兩以上,首先遵旨急公,海外地方尤為難得。臺灣製造攻守戰具以及建造石壁、炮臺,需用甚鉅,必須當地士民捐貲踴躍,經費方能寬裕。」作者不僅身先士卒招募團練,更大力響應倡捐,無怪乎後人用「毀家紓難」來形容此次戴潮春事件發生後作者的應對。
【作者】
林占梅(1821-1868)。見〈臺、鳳土匪滋事,聞警戒嚴〉。
【注釋】
1. 擐甲:謂穿上甲冑。
2. 半夜量沙枉唱籌:謂枉費夜半唱籌量沙。唱籌量沙,即把沙當做米,數量時高呼數字,比喻安定軍心,製造假象迷惑敵人。典出《南史‧檀道濟傳》:「道濟時與魏軍三十餘戰多捷,軍至歷城,以資運竭乃還。時人降魏者具說糧食已罄,於是士卒憂懼,莫有固志。道濟夜唱籌量沙,以所餘少米散其上。及旦, 魏軍謂資糧有餘,故不復追,以降者妄,斬以徇。」
3. 中澤嗷鴻:中澤,謂沼澤、草澤之中。嗷鴻,即哀鳴的鴻雁,喻流離失所痛苦哀號的饑民。
4. 守錢虜:即守錢奴。典出《後漢書‧馬援傳》:「凡殖貨財產,貴其能施賑也,否則守錢虜耳。」
5. 卜式:西漢大臣,洛陽(今河南)人,以仗義疏財、分財救國不重利聞名。以牧羊為業,經營致富。漢武帝時,見匈奴入侵向朝廷表示,願意捐出一半家財防衛邊關。朝廷欲授其官職,他卻以「自小牧羊,不習仕宦」為由不接受。又曾捐大筆金錢救濟家鄉的貧民,朝廷得悉其善舉,以重金賞賜,並任他為中郎。他卻把賞金全數資助官庫,而後雖然身居官職,仍然於山中牧羊。事載《漢書‧卜式傳》。
【延伸閱讀】
1. 林占梅〈感懷〉,《全臺詩》第捌冊。
(吳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