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1884)夏五月,起復一等男爵提督劉銘傳督辦臺灣軍務。劉航海渡臺,整飭兵備。法人雖奪基隆,而臺北固守,太后念其功,改福建巡撫。時法人封禁海口,以鐵甲船梭巡。乞救無援,內外信息不通,朝命亦梗,部將孫開華力戰。沿海沙嶼,俗名大、小鯤身,形沒水中,有礙法輪。劉竭力捍禦,臺竟賴以無恙。)
天慘慘兮日無色,雲黯黯兮陣頭黑。狂飆起兮揚沙塵,猛士酣兮1戰臺北。將軍2本是漢公侯,十萬貔貅曾殺賊3。調戈指顧清中原,鐵騎縱橫安反側4。優遊湖上歷春秋,長此騎驢不可得5。帝命寵賚6師武臣,銜錫中臺昭楷則。手持使節?臺疆,萬里星槎7來頃刻。甲車屢變用火攻,煙焰飛騰天四塞。三軍堅定無敢動,虜酋8聞之氣結轖9。四奇四正10古所傳,變化因人本難測。用兵奪人在先聲,守則能固戰則克。搴旗11我騎未飛紅,望氣虜軍知已墨。海上孤島久無援,危局能持誠傑特。懋功懋賞12典宜隆,節鉞遙頒新詔敕。長鯨間阻未謝恩,鎖鑰能牢勤汝職。疲兵再戰一當千,決命爭首知竭力。鯤身大小淺可深,羅淡縈紆13曲難直。波濤洶湧勢如山,逆輪14馳駛不敢逼。晝夜嚴防軍未休,更有孫臏15相輔翼。班超投筆且封侯,何況老成身報國。
【題解】
本詩為七言古詩,收入阿英編《中法戰爭文學集》。詩有序指光緒10年(1884)55月,劉銘傳來臺灣督辦軍務抵抗法軍。法軍雖奪基隆,但臺北城仍固守。因此慈禧太后改其為福建巡撫。法國當時以戰艦封鎖臺灣,劉銘傳處於不利的戰略位置,幸賴部將孫開華力戰法軍,且北臺地理位置妨礙法艦登陸,後抵擋法國侵入,保臺無恙。
此詩指劉銘傳於基隆抗法之事,由此可窺當時清法雙方激戰的情況。內容一開始鋪陳劉銘傳來臺的原由,與用兵策略成功等,才能在臺灣被封鎖不利的條件之下,利用地利之便,打敗法軍。且因部將孫開華中法戰爭滬尾之役中,手刃法軍持旗兵,奪走法軍軍旗,法軍傷亡達三百多人,甚為英勇。與法國人不合的英國僑民曾在基隆山上觀戰,嘆嘖稱奇,無不頌孫開華之奮勇絕倫,餽食物以鳴歡舞。
【作者】
許鑾(1875-1894),生平不詳。
【注釋】
1. 酣兮:沉迷於。
2. 將軍:指劉銘傳。
3. 十萬貔貅曾殺賊:指劉銘傳的銘字營,曾平定捻亂。
4. 長此騎驢不可得:1867年劉銘傳因對捻軍作戰首功,設計格斃東捻軍領袖任柱,被封為一等男爵。然而在其累功晉升的過程中,屢傳劉銘傳冒功、誣陷等情,激化了湘軍與淮軍之間的派系矛盾。1868年劉辭職還鄉;回鄉後主持了一些回饋鄉里的建設,例如創辦肥西書院、修祖祠等。騎驢,指賦閒。
5. 反側:違背法度。《周禮》:「使無敢反側,以聽王命。」此處指平定反賊。
6. 寵賚:君王的賞賜。
7. 星槎:汎指舟船。此處指法國軍艦。
8. 虜酋:指法國遠征軍將領孤拔。
9. 氣結轖:形容心情鬱悶,梗塞不順。
10. 四奇四正:古代兵家學說,指正規與遊擊軍隊。
11. 搴旗:指奪人軍旗。此處意為打敗對手。
12. 懋功懋賞:盛大的功勞與賞賜。
13. 縈紆:曲折旋繞。此指北臺灣海岸線曲折不易靠岸。
14. 逆輪:指法國軍艦輪船。
15. 孫臏:指劉銘傳手下大將孫開華。
【延伸閱讀】
1. 呂敦禮〈話甲申事有作〉,《厚菴遺草》。
2. 許鑾〈基隆山〉,阿英《中法戰爭文學集》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