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祚扶餘1未可知,兩河忠義2盼星旗3(劉營七星黑旗)。陳橋擁趙兵虞變4,酇國封韓帝不疑5。執梃6降番7尊使相,築臺朝漢8長蠻夷9。五洲琛賮10圖王會11,海上樓船12望六師13。
【題解】
本組詩為七言律詩,收入林鶴年《福雅堂詩鈔》卷十一〈東海集〉,又見於王松《臺陽詩話》、連橫《臺陽詩乘》、陳漢光《臺灣詩錄》等。林鶴年為遊宦清廷官員,乙未之變後,奉旨內渡。當時逃離北臺時,有詩〈五月十三日臺北激於和議兵民交變偕家太僕遵旨內渡倉皇砲燹巨浪孤舟頻於危者屢矣虎口餘生詩以痛志〉,離開了與板橋林家經營三年餘的臺北地區。林鶴年與當時名流士紳多有詩作來往,連駐臺南的劉永福林氏均有詩作稱讚。此詩內容雖多以典故來暗喻時局,然身為清官員身分的林鶴年言語仍以委婉諷勸,希冀清廷能再圖振作,以外力奧援以圖收復臺灣。
詩作內中將臺灣比喻成海外扶餘,臺灣義軍有如抗金的宋民。劉永福如趙匡胤一般在唐景崧內遁後,擔任總統。唐景崧更是因時制宜來就任臺灣民主國大總統,實則非叛清,而是遙尊清國為上國,兩人的行為情有可原。而割臺之事長蠻夷志氣。並且諷刺李鴻章喪權辱國的簽下馬關條約,讓臺灣民主國成立後,雖然尋求西方列強的支持,但還是沒有得到援助,終告失敗。
【作者】
林鶴年(1847-1901),字謙章,又字鐵林,號氅雲,晚號怡園老人。福建安溪人。擅於詩,為「閩中十子」之一。光緒8年(1882)中舉。9年(1883)中進士,任國史分工部虞衡司。幼時曾隨其父渡海來臺,中年時復於光緒18年(1892)來臺,承辦茶釐船捐等局務,並擔任唐景崧幕客。應板橋林維源之聘,商辦墾務,開發土地達數百里。購買西洋機器,以興水利,創辦金礦樟腦之開採工作。閒暇之時,與臺灣仕紳立吟社唱和,為牡丹詩社社員。此外,林氏又襄助敵前軍務,保以道員用加按察使銜。曾上書大吏千萬言,備陳形勢戰守。乙未割臺時,攜眷內渡,寓居廈門鼓浪嶼之怡園。後又擔任工部郎中職,不久,回福建承辦商務並任職於東亞書院。著有《福雅堂全集》、《福雅堂東海集選訂》、《東亞書院課藝初二集》等。
【注釋】
1. 天祚扶餘:天祚,上天賜予的福祿;扶餘,國名。位於松花江平原,即今東北昌圖一帶。晉太康年間被鮮卑族打敗,至南朝宋、齊間即滅亡。此用來代稱臺灣。
2. 兩河忠義:指金兵入侵南宋時,河北、河東一帶的抗金義民。此代稱臺灣抗日義軍。
3. 星旗:原註「劉營七星黑旗」。指黑旗軍。
4. 陳橋擁趙兵虞變:指五代十國時期,趙匡胤陳橋兵變建立宋朝之事。陳橋兵變時,趙匡胤原先不願接受,但將士們強迫其接受。此處指唐景崧原先不願意擔任臺灣民主國總統,後在將士請求下勉強接受。
5. 酇國封韓帝不疑:酇國,蕭何。楚漢相爭之時,蕭何曾勸漢高祖封韓信為齊王以拉攏韓信。劉邦亦納其議,並且未懷疑蕭何的用心。此指唐景崧被推為臺灣民主國的總統,清廷並不懷疑其有異心。
6. 梃:棍棒、武器。
7. 降番:制服日本。
8. 朝漢:做為中國的藩屬。當時臺灣民主國獨立,宣稱要做為清朝的藩屬。
9. 長蠻夷:爭取西方列強的承認。當時臺灣民主國曾請求西方各國幫助抵禦日本。
10. 五洲琛賮:賮,音ㄐㄧㄣˋ,進獻寶物。五洲:世界各地。五州琛賮指向世界各國進貢寶物。
11. 圖王會:希望各國軍隊聚集而至。王,王師、軍隊。
12. 樓船:戰船。
13. 六師:中國古代天子軍隊的代稱,此處指清朝軍隊。
【延伸閱讀】
1. 林鶴年〈丁酉四月初七廈口東望臺澎泣而有賦〉,《福雅堂詩鈔》。
(王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