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從海上訪仙蹤1。今隔蓬山幾萬重2。蜃市樓臺3隨水逝,桃源4天地付雲封5。憐他鰲載6偏無力,待到狼吞7又取容8。兩字亢卑9渾不解,邊氛10從此正洶洶11。
【題解】
本詩為七言律詩,收入陳季同《學賈吟》,亦見於連橫《臺灣詩乘》、陳漢光《臺灣詩錄》、賴子清《臺灣詩海》等。羅惇曧《割臺記》提到臺灣人民決議獨立,成立臺灣民主國,並刻臺灣民主國大總統印給唐景崧。臺民士紳千餘人前往巡撫官署要求唐景崧就任。唐景崧叩首謝罪後,就任臺灣民主國大總統。並且命陳季同讓法國人要求各國承認臺灣民主國,但各國不答。此為此組詩的創作背景。
乙未割臺後,唐景崧任臺灣民主國大總統,陳季同受命為外交大臣。奉命援引外國勢力承認臺灣民主國,使臺灣抗日行動,師出有名。但後來事敗,與其詩〈臺北待法國兵船不至〉,相互援引佐證。〈弔臺灣〉四首將臺灣海上蓬萊仙島先點出臺灣乃仙人所居之所在。然而甲午戰敗,無奈割于日本。即詩句提到臺灣仙境被雲霧所籠罩,詩人以此象徵被日本所占領。詩尾提到邊氛洶湧,即割讓臺灣後,會引起列強覬覦清廷領土,中國從此不安定的無奈。
【作者】
陳季同(1851-1907),字敬如,號三乘槎客,福建侯官人。晚清時期中國新政的參與者,也是同一時期的外交家、作家。1878年至1880年留學於法國巴黎政治大學,時謂「巴黎政治學堂」,修習公法專業。光緒21年(1895),臺灣因馬關條約遭清廷割讓與日本,曾參與策劃臺灣民主國並起草民主國宣言,被臺灣民主國總統唐景崧任命為外務大臣,負責外交事務。本欲引法國勢力介入,使日本知難而退。後國際局勢變化,計劃失敗後內渡。又《福建通志‧列傳‧三十九》:「乙未春,臺灣巡撫唐景崧請季同往署臺灣布政使,擬以民政獨立,遙奉正朔拒敵人。謀初定,唐無堅守志,遽遁;季同率駕時、斯美等四輪船赴兩江呈繳。僑居上海,以文酒自娛。」可知內渡後陳季同便旅居上海。著有《學賈吟》、《中國人自畫像》(法文)、《巴黎印象記》(法文)等著作。
【注釋】
1. 仙蹤:臺灣舊有蓬萊仙島的美名。
2. 今隔蓬山幾萬重:蓬,音ㄆㄥˊ。蓬萊山,為神話傳說中的仙山。後指仙境。幾萬重:形容很多層。
3. 蜃市樓臺:即海市蜃樓。蜃,大蛤蜊。傳說蜃能吐氣而形成樓臺城市等景觀。實際上,海市蜃樓的形成,是由於光線通過不同密度的空氣層,發生折射作用,而得遠處的景物投映在空中或地面上。這種現象多在夏天時的沿海一帶或沙漠中出現。後亦用以比喻虛幻的景象或事物。亦作「海樓」、「蜃樓」、「蜃樓海市」
4. 桃源:用以比喻仙境。此處指臺灣。
5. 雲封:被雲霧給籠罩。
6. 鰲載:指鼇載。古代有上帝命十五巨鼇用頭負舉大山的傳說,故後用為比喻恩德深重的感戴之詞。
7. 狼吞:像狼那樣吞食咬嚼。比喻極為貪婪殘忍。指日本貪婪割取臺島。
8. 取容:指討好他人以求容身。此指清廷割讓臺灣,討好日本。
9. 兩字亢卑:指「割臺」兩字,卑微討好之意。
10. 邊氛:邊地災禍凶氣。比喻邊寇。指清廷四周的國際局勢。
11. 洶洶:動亂不安。
【延伸閱讀】
1. 陳季同〈臺北待法國兵船不至〉,《學賈吟》。
(王嘉弘)